第 99 章
姑子的多番劝导之下,才肯在唇上点一点水粉色的口脂,其余的修饰一概没有。
头上的饰品更是贫瘠得可怕,只两股头发拧成了麻花辫缠绕在头上,所有的花样全来自于她自身。如此便更加凸显了鬓边的小白花。
旁人不知道那朵小白花的意义,但是龙成谨却比谁都要清楚。
蒲渊去世半年了。而他的死与龙成谨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他是一切的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连大婚的日子也不忘戴着小白花,便是提醒自己,也提醒他: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不会有未来了。
“王爷,放手吧。”
蒲桃哑哑地开口,不是与他商议,而是正式的通知他。
“如果你想要得到的是一具尸体,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一个人上路。”
她之前之所以没有找龙成谨报仇,与当时她对刘长昕的态度也一样。
一是因为情谊。她到底曾经喜欢过他。
二是因为父亲之死虽然是龙成谨的缘故,但往上追溯,自己也未尝没有责任,如果他肯放手,二人桥归桥,路归路,他们之间抹掉过去,淡忘现在,放过未来。如此便能两相静好。
但若他不愿意,那么她就算死,也会拉上一个垫背的。
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一介民女换一个王爷,哪里是不亏?根本是赚大发了!
龙成谨被蒲桃盯得心底发han,倒不是因为被她人身恐吓,而是她的眼神——清冷一如月晖,半点波澜都没有。就像一个死人。
龙成谨被她一下,恍然间,放下了轿帘,便退了出去。
阻挡视线的人消失,蒲桃见到卓毅跪在街头,一个劲地给龙成谨磕头,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王爷,求求您……不要伤害蒲桃,她是被奴才胁迫才嫁给奴才的,求求您……求求您……”
卓毅的额头已经磕出血来了。
蒲桃突然觉得内心钝痛。
这个人,他是因为自己,才这样毫无尊严的。
卓毅见龙成谨离开了喜轿,立即连滚带爬的爬过来,跪在蒲桃身前,紧紧捏着她的手,问她:“你没事吧?”
蒲桃温和摇头,淡淡一笑:“我没事。”
卓毅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蒲桃笑,立刻便放下心来。
但开心不足一瞬,也就是蒲桃这一笑,落在龙成谨眼里便无比刺眼了。
那分明不是蒲桃真正开心的模样,她现在很勉强,非常勉强!
她根本不喜欢卓毅,一丁点也不!
她为什么要轻贱自己,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人?!
她可以恼我,恨我,唯独不能因为这个而伤害她自己。
正在卓毅招呼轿夫准备起轿时,还没开口,龙成谨便一脚踹开了他。他滚落在街边,蹭了满身满脸的泥。
但没有人注意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龙成谨和蒲桃的身上。
“你一定要嫁给他?这个三十几岁还满脸眼泪的懦夫?”
蒲桃颔首,认真而坚定地告诉他:“他不是懦夫,他是我的丈夫。”
“你……”
龙成谨怒不可遏,却又无从发泄,半晌直指着她的嫁衣,冷笑着:“这件嫁衣本是你要穿着嫁给我的,你现在却穿着嫁给他,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女子制作嫁衣的过程及其复杂,龙成谨原想以嫁衣为借口拖延时间,然后慢慢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却不想下一刻,嫁衣便直接被扔出喜轿,落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蒲桃穿着红色的肚兜坐在轿子里,固执而清冷地看着他:“王爷,这下您满意了吗?”
蒲桃要嫁的人,不看家世,不重权贵,只图人品。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卓毅,在她眼里,他就是最特殊、最好的那一个。
而她,与卓毅一样,都是泥土里的人,根本不需要脸面,不需要怜悯。
不,甚至她还不如卓毅。
卓毅有母亲,有朋友,而她只是一根无根的浮木,随波逐流。
她现在对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就是曾经欠了卓毅的那一包桂花糖。
她必须要还。
花轿外,龙成谨衣冠不整,傻傻地站着。
花轿里,蒲桃半裸着身体,镇定自若地坐着。
他们一个高,一个低,却似乎蒲桃才是俯视的那一个。
龙成谨不再阻拦花轿,任由卓毅爬过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蒲桃裹好,然后重新为她盖上盖头。
卓毅不嫌弃蒲桃,他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外人如何看她,他都要把她娶回家。
喜队再次出发,渐行渐远,围观的人群却没有散去。
他们都看着龙成谨。
龙成谨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只盯着蒲桃离开的方向。
等花轿彻底看不见时,龙成谨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手里的嫁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三两下便将它撕成了碎片。
纷纷扬扬的红缎里,龙成谨气急败坏地,掉头就往大街另一边
走。
裘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非常想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