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等他开口,乐熙结结巴巴道:“殿……殿下,好看吗?”说着素白的脸颊泛上淡淡的血色,显然是羞极了。
乔穆尧一时失语,乐熙乖巧得过分,以至于他都不忍心下手了。
是的,他本来预备着要在马车上好好折腾乐熙一顿。原来,竟是会舍不得碰的。
感受到殿下的态度和缓了一些,乐熙坐在乔穆尧怀里,慢慢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挨得更近了。
乔穆尧闻着乐熙身上淡淡的杜衡香气,顺心降火,平静了不少。
“殿下这番在江南收获颇多,太子是恼羞成怒,才会出这招膈应您。”
乔穆尧冷哼一声,沉默片刻后说道:“太子的用心昭然若揭。”
乐熙暗叹,乔穆尧自是不会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或许皇上不是忘记了,只是不知殿下您避讳的念头,皇上可能觉得您能顺路祭怀昭华皇后也好啊。”
乐熙这是在尽力说好话,睫毛不自觉地颤动着。
乔穆尧面色缓和,纵然心中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听着也舒服多了。
乐熙紧绷的腰背刚要放松下来,乔穆尧却轻道:“下去。”
“啊?”乐熙瞬间抬起了眼。
乔穆尧这些年来还没有过这种体验,温香软玉在怀,他十分意动,却又狠不下心轻亵乐熙,只能肃着一张俊脸,先和人拉开距离。
乐熙杏眸黯淡,抿抿唇不敢多言,忙忙地离开了乔穆尧的怀抱,又要下跪。
乔穆尧见不得这个,微微皱眉。
乐熙低头跪下,马车上铺着厚密的毯子,他倒不觉得多难受。
可刚没安静一会儿,上头突然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孤是让你从马车上下去。”
乐熙浑身一颤,仿佛周身的屏障都被无情碾碎了,殿下的驱赶如此突然,没有因由。
乐熙缓缓起身,握紧了拳头,想来自己惹殿下不快了,被驱离也是应该的,可是……这种感觉好熟悉,他前世也是这样一步步和殿下渐行渐远的。
“是,谨遵殿下之令。”乐熙拖着沉重的步子下了车,背影萧索。
乔穆尧望着乐熙单薄离去的身影,轻轻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到底克制住了挽留的念头。
宿书陪着乐熙坐在车队后面的马车里,欲言又止。
乐熙一手放下马车的帘子,湖光山色都挡在外面:“宿书,有什么事就直说,一直盯着你家少爷做什么”
宿书实在忍不住了,他看着宣王生怒,少爷尽力安抚还被赶下车,宣王完全没有之前的体贴,这就是少爷说的人心易变吧。
宿书气愤道:“少爷,宣王对您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太过分了!您从前可不是这样好性,您一定能高中的,我们又不是非要靠着他……”
乐熙瞥了宿书一眼,宿书立时噤了声。
车里一时间有些沉寂。
宿书服侍乐熙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乐熙这般冰冷威压的眼神,承受不住。
乐熙抬手捏了捏宿书的脸颊,打破沉默:“你啊,气性这么大。”
这与前世跟着他愈发成熟老练的宿书不同,可很让乐熙高兴,但愿今生不会再像前世一样。
宿书鼓着脸颊,这件事显然没完。
乐熙耐心给他解释道:“做官与读书不同,不是一人努力就行。我要是此番得中,便不再是只用醉心诗书的学子了。”
宿书不明白:“做官老爷不也在做官吗?好像没那么多弯弯绕啊。”
“父亲……”乐熙微顿,“都城和地方也是不同的。宿书,你可知父亲当年科举是何名次吗?”
宿书摇头:“宿书不知道,从未听老爷提起过。”
“父亲是光和一十六年榜上的榜眼。”乐熙淡淡道出。
“榜眼!”宿书睁大了眼睛,那不就是全国进士第二名,老爷如今是地方上正五品的同知,宿书不懂官场,可两者连起来总有些别扭。
惊才绝艳和中庸平淡之间的别扭。
乐熙慢慢道:“父亲为人清正廉明,颇有官声,但这还不够。当年父亲从京城翰林院调任外地,便再也没有回过京,后来累次升迁到了同知,却因为上面李楼成压着,再不得寸进。”
“少爷,我懂了,地方都这样,京城就更不容易了。”宿书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的少爷相貌清艳无双,琼姿皎皎,确实堪为资本。
宿书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少爷是想利用宣王吗?”
第29章 祭拜的插曲
宿书此问不是空穴来风。
不然如何解释少爷忽然对宣王这般热情
宿书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乐家人。可日日跟在乐熙身边的宿书,把宣王和乐熙的亲密看在眼里。
如此种种,得出了这个结论。
乐熙耳边如惊雷炸响,神色遽变,他最怕的就是这个,骨子里突然生出一股深重的无力来。
真心二字,说得轻松,但难以取信于人,所有人都愿意相信钱帛满库、权势滔天才是牵动人心的法宝。
“不,不是,”乐熙坚声否认,而后浑身卸力靠在马车靠背上,声音飘渺无依,“只是那生杀予夺的贵人正好是我的心上人。”
路上又行进了几日。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浔阳历来是水运重镇,繁华无比,一条浔江贯通南北,江上不仅白天有往来不息的货舶客船,到了晚上还有专供客人赏景的精美画舫,昼夜热闹不休。
一群爱好玩乐的纨绔公子在江边下轿,准备纵情一夜,可今天晚上江面却是异常的静谧,所有的画舫都熄了灯烛,黯淡地停泊在港中,只有一艘灯火通明似乎将要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