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庶女下嫁
老太太瞧着那药便皱眉，“在这方面我倒是不担心你吃亏，眼下正是要用银钱的时候，我这儿还有些贴已钱，你拿去用着，你母亲眼下离了临江走水路，脚程就快了，到时候若有什么短缺的，再命人送过去。”
沈知意担心她怕苦，将一盒子牛乳蜜糖搁在她跟前，“祖母，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前世的老太太，对她不过是表面的好，是捧着她，惯着她，将她惯得无法无天，可眼前的这个老太太，气度尊贵慈和，待她的好从来都在实处。
沈知意不知道该不该信一回，可无论信与不信，许多事情，好像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老太太喝了药，苦得直皱眉，含了颗糖才舒坦些，“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是祖母心尖尖上的肉，祖母不心疼你心疼谁？”余芳嬷嬷在一旁瞧了直笑，“是啊，这府里也独独二小姐体恤老太太，大冬日里去给老太太猎狐做袄子，若是换了府里旁的人，左右不过是寻些金贵的东西做个情份罢了。”
“祖母，你方才说的寡妇……不是，你方才说的清和，我细细考虑了一下，若娶了他回府，倒也不是不行，将来他若是平白病死了，我做了个寡妇，岂不是省心得多。”最好是再将他手里那份产业夺回来。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呸呸呸，你一个姑娘家，什么寡妇不寡妇的，可不兴讲这些不吉利的话，清和那孩子，我瞧着是不错，可惜是个病殃子，不成！再挑挑，左右这事儿也不急于这一会，若能从举子里挑一个也是好的，可惜当时光顾着给那个不中用的瞧了。”
就凭了谢玉棋那样的身家，还妄想嫁个太子当当太子妃，可偏偏这孩子是一点争抢之心也没有。
“好，都听祖母的，孙女只是觉得，女子并不一定非要嫁人，若我哪一日能为国开疆辟土守护一方百姓，那孙女就是一辈子不嫁人，孙女也是愿意的。”这朝中的水太浑，每个人都有无数个心眼，过得累人，倒不如军中痛快。
“你啊，就是同你父亲在军营里撕混久了，如今连人也不想嫁了，祖母也并非是盼着你嫁人，祖母是盼着你将来有个能相互托付的人，不过，那人定要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方能配得上我的娇娇儿。”她轻捏了捏沈知意的脸，笑得满脸慈爱。
沈知意缩了缩脸，嗔笑道：“这样的人，只怕世间都绝了迹了。”
“若真绝了迹也无妨。”老太太拿了一支香点上，那清雅的木质香袅袅升起，暖黄色的卧房里灯火柔婉温暖，沈知意也换了套衣裳，就在这儿陪着老太太歇下。
老太太睡在里侧，沈知意睡在外侧，屋子里只剩了余芳嬷嬷一人在这儿守着夜，三人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若没有，又不打紧了吗？”沈知意趴着，侧脸瞧着老太太，她已经老了，去了妆容，花白的发铺在身后，却依旧能瞧出她当年那一身的风华来。
老太太笑着拿了被子替她掖了掖，“若是没有，咱们便不嫁，朝堂更迭，本就是寻常事，朝中有你父亲与叔叔们在呢，左右轮不到咱们府里的女流们想法子。”
“祖母，你将离人谷给了我，不如这样，若挖出金矿来，我三，祖母七。”沈知意伸手揪着老太太的一缕发在手里，另一只手瞪着眼睛在那儿扒着白头发。
老太太嗔笑道：“傻孩子，祖母早就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倒是你，凡事行事要当心些，如今朝中时局不太平，那位钱御史被抄了家，男丁斩首，女丁逐出天都，她们没了路子，哪里还活得成，咱们手里总得留些筹码，未雨绸缪才是。”
这点倒是与沈知意想到一处去了，她有些意外的瞧着老太太，“祖母，国公府立府数百年，岂会因一朝更迭而倾塌。”
“这便是祖母要教你的，居安思危。你细想想这些话，若哪一日当真要以你来换国公府的太平，那国公府也不久矣，连个女人都护不住的国公府，还要来作甚，倒不如回乡里种种田安生。”老太太闻着屋里安神香的香气，说话声渐小。
“祖母说的在理，孙女都记下了。”她侧头瞧着这毫无防备的老人，心境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沈知意见老太太当真睡沉了这才起身，余芳嬷嬷披了件衣裳跟了过来，“小姐，眼下时辰不早了，老太太难得歇个好觉，你不如在这儿多陪陪她。她还叮嘱小厨房做了小姐爱吃的早膳……。”
“没事，我去瞧一眼哥哥就回来，早上我来陪祖母用早膳。”沈知意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听说，哥哥相了门亲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余芳嬷嬷附和着道：“前些日子，媒人不是都上门来提亲吗？如今见大公子这般模样，连个来议亲的也没有了，老老太太听信了道长的话，要寻个姑娘来公子冲喜，一来二去的，挑上了那灵台郎家的庶女，虽说身份低了些，可那庶女是心甘情愿的，如今婚事一定人便醒了，老太太只当她是个小福星，原是要娶侧室，如今便说干净提了作正室。”
沈知意目光微亮，“灵台郎家的姑娘，可是会算命的那一个？”那可是她前世的嫂子，虽说瞧着娇俏活泼不大靠谱的样子，可前世却为了哥哥，守了一世的寡，在国公府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帮了大忙了。
“正是，二小姐认得？”余芳嬷嬷拿了斗篷
给她披上，外头的雨停了，初夏的夜里还有些凉，沈知意站在门口摇头，“不认得，但听说过，是个顶好的姑娘，身份倒是其次，她若能做哥哥的正妻，那是哥哥的福气，大婚日子定在什么时候？礼数要备全乎些，哥哥如今这样子，她便算得上是下嫁了。”
余芳嬷嬷轻笑道：“老奴醒得的，好在大公子如今是醒了，否则老太太急得每夜睡不着，总要起身敲敲木鱼念念经心里才能踏实，那位小福星心地也好，愿意这样子嫁过来，咱们府里断不会亏待了她，那三书六礼都备得厚厚的，比当年你父亲迎娶你母亲时还要盛大些呢。”
沈知意听着这才放了心，“你回去照看祖母吧，我晚些时候回来。”沈知意就着夜色，提了盏灯急匆匆的走了。
余芳嬷嬷一进门，老太太便睁了眼，她吓了一跳，近前扶着老太太，“怎么又醒了？”
“我就一直没睡，知意是个实诚的孩子，如今她的婚事没个着落，我怎好放心，你回头将家世干净，品行好的公子都列了画像清单来，给她都瞧瞧，若有合心意的，也了了一桩事。”老太太揉了揉头，整个人有些疲惫。
“二小姐是个有主见的，老奴瞧着，那位清和公子是不错的，府中不是有位小医仙吗？不若请她为清和公子治一治，若是能治好，咱们心里倒是踏实了。”嬷嬷瞧了几回清和，对于那气度与容貌的男人，印象很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