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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碎雪柳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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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咬着唇,目光无助的望着她,“郎君,奴家身子抱恙,恐怕伺候不了郎君,这银钱……郎君还是收回去吧。”

沈知意塞回她手里,“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得出来,也归你。”这丫头瞧着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生得嫩,一双眼睛瞧哪儿都怯生生的,前世她最不屑烟云台这样的地方,所以从未踏足过,可这一回来才发现,烟云台赚银子,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诺大的一个地方,男人的生意,女人的生意,酒肆赌坊的生意,乃至于小宴大席的,尽数让他做完了!

她身上疼得厉害,茶具的破片扎在她的肉里,疼得她冷汗直冒,她咬着唇,半响点了点头,“公子请问。”

“天上几个月亮?”沈知意往一旁走了几步,将她带到略暗些的角落,视线落在她被血泅透的薄衣上,有些心疼。

“?一……一个。”她有些震惊,瞧着沈知意有些局促不安。

“那我问你,天都的皇城有几个门。”沈知意将披风取下来,披在她颤抖的纤弱身子上,那披风还带了些微的余温,抚平了她心里的几分恐惧。

“皇城有四门,分别以四大神兽之名命名。”她答得乖顺,也不问什么缘由,小心翼翼的瞧着沈知意。

“真聪明,你们烟云台有几个主子。”沈知意问得很快,这姑娘下意识的就说了句:“一个……不不是,奴家来烟云台,是被……被父亲卖进来的,只见过训人的婉柔姑姑,至于有几个主子,奴家不知道。”

“好了,逗你玩的,你们烟云台的主子与我最是相熟,我此番来,不过是替他来瞧瞧罢了,如今的客人,是不是很难缠?将你伤成这个样子,我这儿有些伤药,替你上个药可好?”沈知意的语气温和,那张脸又生得极尽漂亮,看得这姑娘的眼睛泛红,“你……当真是主子的朋友?”

“那是自然,走吧。”沈知意虚扶了她一把,两人去了隔壁的雅间,这四楼的雅间里,多设了堵银钱用的各种物件,最侧边以屏风隔出来一个茶台,再里头,便是好大的一张塌,沈知意瞧着那塌,心里暗叹,论会玩儿,还得是烟云台,有时候薛成也该上这儿来好生瞧瞧,学一学人家的格调。

屋子里,这姑娘局促不安的缩着身子,沈知意半蹲在她跟前,温声道:“让我瞧瞧。”

她颤抖着手,将裙摆缓缓拉了上去,一双莹白细嫩的腿上染满了血,好些碎瓷片还扎在肉里,血往外直流,沈知意取了帕子,沾了水,轻轻给她将边上的血擦干净,这样小的年纪, 如今却在这样的风尘之地讨生活,沈知意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这世间的许多事,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可瞧见可怜事、不平事,她心里依旧容易起波澜。

“来这儿的客人时常这样欺负你?”沈知意见她缩了缩腿,当她是疼了,轻吹了吹。

她垂眸瞧着沈知意,目光里透出几分玩味,待沈知意抬头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来这儿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奴家这样低贱的身份,也不过供他们赏玩逗趣罢了,莫说被打成这样了,就是被打死了,他们……也不过是赔些银钱了事罢了。”

沈知意拿出止血的药倒了些在她的伤处,扯了一旁搁着的里衬衣撕碎了给她包上,“原是这样,先前打你的那个,是北境王府的世子,你难道就不怨?”

“奴家不过一只蝼蚁,若非当年大灾爹爹将我卖进来,我只怕早就饿死了,如今……如今奴家想好生活着。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郎君……为何要对奴家这样好。”她觉得腿上好多了,伸手去解衣裳,“若郎君瞧染上了奴家,奴家……奴家愿意伺候郎君这样的。”

沈知意一把按住她解衣裳的 手,“你好生歇着吧,我不必你伺候,你说的对,好生活着,比什么都要紧,这天下,终有一日会有太平盛世。”

她怔怔的瞧着沈知意,低喃道:“那些太平盛世,同咱们这样身份低贱的人又有什么干系。”

“身份低贱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沈知意替她将系带系上,青角在外头神色焦急的找了过来,“主子,小公子在外头同人堵起来了,一会儿的功夫,输了近三百万两了,你快去瞧瞧吧。”

沈知意起身,瞧着弱小可怜的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赎你,要多少银钱?”

她愣了愣,揪着手中披风的系带,心里竟透出几分期待,可转念一想,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奴家这样的身份,郎君就算将奴家带了出去,奴家也会给郎君丢人的。”

沈知意朝青角伸手,青角递了两张银票给她,她拿了塞进这小丫头的手里,“拿着,别让旁人瞧见了。”

她眼里忽的亮起一缕光,眼睁睁的瞧着沈知意往外走,她忙起身,“郎君,奴家名唤碎雪。”

沈知意脚步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匆匆走了,碎雪见人走远了,她瞧着手中的银钱,冷笑两声,将银钱撕了个粉碎,顺手扔进了床边的碳盆里,虚情假意的人她见得多了,在这烟云楼里的人, 从来都不缺银钱,可她们不得自由,她们如同一件货物一样供人取乐,她们要这些银钱做什么?不过是供给那些将她们发卖了的畜生过所谓的好日子。

她凝着碳盆边燃起的火苗子,拍了两下手板,有侍女从塌后出来,“主子,您这腿上的伤…

…。”

她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娇艳的脸,“无妨,去查查,方才那人,是个什么来路。”

侍女恭敬的跪在一旁,拿了鞋子温柔的替她将鞋换好,“是,婉柔姑姑先前也差人去查了,只是……没查出个什么来,主子,往后还是别这么玩了,省得伤了自个儿。”

“慕纪明这样的纨绔……罢了,你差人盯着些,另外,去瞧瞧那赌台上是怎么回事。”碎雪去了人皮面具,赫然是先前在那湖面大亭台上起舞的柳如烟的脸,明艳的妩媚,秋波多情泛涟漪。

“奴婢听人来禀过了,同这位郎君一道来的小郎君不知怎的,同慕世子撞了个正着,两人一言不发就闹了起来,后来说是要赌上一赌,如今外头热闹的很,主子可要去瞧瞧。”侍女小心翼翼的扶了她起身。

“助一助慕世子,别让他在烟云台里玩的不尽兴。”她抬步来到塌后,塌后按了一处机关,沉理的书架子朝两边挪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四方方的长盒子,她站在那长盒子里,侍女拉了拉上头的铜铃,这盒子便朝上升去。

方木雕玉兰花的盒子直上六楼,在这六楼,随便揭开哪一块的地板,都可以清晰的瞧见底下的情形,且楼下受烛火光线的影响,并不会瞧见上头人的窥探。

她熟门熟路的来到西厅,烟云台的西厅摆满了牌位,两侧更是点满了烛火,她在那琉璃的香炉上点了三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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