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说法
“朋友，你夸得很假啊！”
林顿看着肯特警长的表情，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些无语。
不过，他也没啥尴尬的。他这通分析，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应该不至于太丢人。只是看起来，这位肯特警长，并不期望获得相关的回答。
“他到底想问什么？”林顿实在有些疑惑。
肯特犹豫了一会。他想把茶杯拿起来，喝一口茶，但伸了下手，竟然一时间没碰到茶杯，只好又缩了回去。他在座位上微微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下姿态。
“是这样的。”
他慢吞吞地说道，又看了眼林顿。
“曾经啊，我们上级，我们的几大赞助商，都建议我们对灰林人宽容些。除了一个人，福迪先生。”
他说到“福迪先生”这个名字，忍不住又看了眼林顿。见林顿没有什么反应，他才继续说道。
“他是个追求秩序、骨子里坚守传统和道德的人，他帮我们顶住了很多压力，让我们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依然做些有效的工作，打击灰林人的犯罪。但前不久，他也开始不支持我们了。”
肯特警长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他笑得很浅，基本都被胡须遮挡住了。要不是林顿眼尖，应该都看不出他在笑。看得出，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周围的警员，有聪明伶俐的，或者提前了解了些相关情况的，都陪着一起笑。
一时间，四周安静了许多，只有风吹动掉落的枯叶，追逐驱赶着它们。
偶尔又响起几声鸟鸣。
人们都看向林顿。
“林顿先生……”
肯特的声音很轻。他竭力发出了一声名字，然后就羞涩得无法再继续下去，不得不把后续的话吞在了喉咙里。
看到大家这样反应，林顿哪里还会理解不了他们的意思！
警察局被要求，对灰林人采取宽容的态度，但这也损害到了警察局的威信和公众认可度。这位肯特警长，希望改变这种情况。但偏偏，曾经愿意给予他们支持的福迪先生，不愿意继续支持他们了。
本来，他们是没有办法的。但偏偏，如今小西郊的警察局里，住着一位“福迪的贵宾”，这给了肯特一个灵感。他今天先是送给林顿一大笔钱，又是旁敲侧击说了半天，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了解下福迪先生为什么态度转变。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林顿能去劝说一下他！
“看得出，这位肯特警长，是真的不擅长做这种灰色地带的事情啊！狮子一样的人，羞涩得都快把脸埋到椅子底下去了。”
林顿瞅了眼面孔以肉眼可见的形式红了起来的肯特。短短几秒钟，他挪动了好几次屁股，时不时忍不住把头低下去。
“可惜啊，我对那位‘福迪先生’的了解，只怕比你们还少。嗯，我唯一的了解就是，我自己，疑似，他的暗杀对象！”
但林顿也不好直接告诉对方。他只能含含糊糊地答应下来。
“我会留心的。”
他倒也不是打算欺骗对方。林顿本身，就计划着继续去调查福迪有关的事情。如果最后发现帮不上肯特，大不了再把钱退回来嘛！
“好的，好的……”
肯特警长连连点头。
……
莉亚正在洗衣服。
她前几天，被那位贵妇找上门来，赠与了一笔巨款。一开始，她的母亲又惊又喜，很是对莉亚客气了几日。但很快，她似乎重新意识到了，莉亚依然是那个只能任凭她摆布的无助孩子，于是立刻夺走了那笔钱，并重新对莉亚冷下脸来、
“我养你那么多年，这笔钱当然要还给我！”
她是这么对莉亚说的
而莉亚那位突然出现的“父亲”，在那之后，也并没有再现身。如果不是怀里那散发着好看光芒的淡蓝色水晶，莉亚简直要怀疑，这都是一场一下子就会消散的梦。
今天，母亲出去收衣服。而莉亚则呆在家里清洗它们。
洗衣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最富裕的人，会在家里自己配置洗衣房，豢养洗衣女工。甚至有些人，专门购置一幢别墅，几个月去一次，带去几十马车需要换洗的衣物，直到明年的这个季节才来取回。
而远没那么有钱，却又胜过普通人的家庭，则会选择每周把衣服打包给外面的洗衣工，让她们来做这些活。
莉亚有些无聊地检查衣服上的破洞和织物裂口。一但洗衣开始，任何细小的裂口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大洞。所以，洗衣之前必须迅速将需要缝合的地方缝好。
今天收到的衣服不多，她很快把所有衣服过了一遍，又将织物按脏污程度和布料类型分类。羊毛衣服护理起来要比棉花和亚麻布更细致，某些种类的棉织物比其他棉布更耐搓洗和拧绞。若在分类阶段出现错误，则可能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莉亚很熟悉这些常识。如果搞错了，把衣物弄坏了，那她就免不了再挨一顿打。莉雅从小到大，挨打很多，但还没有因为这种事挨打过。
等到这些工作完成了，莉亚就把这一大堆衣服扔到水里，浸泡起来。这些衣服需要被浸泡至少三天，才能让泥
土、污渍软化，得到一定程度的清洁，方便后面的清洗。
而她今天要清晰的，则是她三天前就浸泡起来的衣服。
洗衣服是个苦活。有的时候，莉亚可以借助洗衣棒。但更多的时候。莉亚需要用自己的手去直接搓洗，去接触热腾腾的污水与染料，去使劲地把衣服拧干。
这让她的手不免变得肮脏，总是带着淡淡的颜色。如果仅仅是肮脏，似乎倒也罢了。她的手在长期接触化学物质后，变得干瘪疲惫，处处泛起水纹和皱纹。死皮带着颜色，半蜕不蜕，像生长到一半的蛇。除此之外，她的手上还遍布老茧。
莉亚把双手浸泡到了水里。水里热腾瑞的，有些烫得她不舒服。
可这时，门被敲响了。
“莉亚，你在家吗？”
那是个好听的声音，也是好听的口音。莉亚忘不了这个声音。
那是她的“父亲”！
他在消失了几天后，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