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亲眼所见
进了食肆，两人坐下，点了招牌菜。
等候上菜的间隙，聊起天来。
沐青身心放松，不像在蒋久面前那样小心翼翼，聊到好笑事，会哈哈大笑。
云舒配合她微笑。
似乎又回到曾经好友间的快乐时光。
沐青大笑间，发现云舒胳膊拄在桌面上，单手托腮，向正上方的二层望去。
她也好奇去看。
眼前一幕，让她整个人愣住。
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发慌。
蒋久正抱着一个胖姑娘，斯文的微笑着，对胖姑娘耳语。
胖姑娘整张脸通红，一只胖手紧紧握着蒋久的手。
任谁看见，都会认为是一对偷情的小情侣。
沐青也如此认为。
她心里装不住事，更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于是腾一下，站起来，三脚两步要冲上二楼。
因注意力全在那对狗男女身上，连小二端着热汤迎面走来，也没瞧见。
正正好好撞上。
一大碗热汤，全泼洒到她身上，碗掉在地上，碎裂成片。
小二赶紧拉住她胳膊，生气的说：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眼看着我，还往上撞！这一锅汤全浪费了，连碗也坏了，你得赔！不赔不许走！”
沐青一心要上楼，小二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用力甩开小二的手，快步往楼上走。
小二还想追着要赔偿。
云舒随手丢出一锭银子，砸在小二胸口，“这是赔偿！”
再快步跟着上二楼。
沐青一把推开雅间门，站在门口。
质问道：“蒋久，怎么回事！”
蒋久一见是沐青，从惊恐回归理性。
他不怕沐青，认为沐青就是个纸老虎，光叫唤不敢动真格的。
搂着胖姑娘，不屑地说：“你不要再纠缠我！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现在请滚出去！”
沐青胸口起伏，气极了，“棠歧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我本不愿相信，今日竟让我亲眼所见，蒋久，你就是个败类！王八蛋！”
蒋久不耐烦的说：“我跟苗苗两情相悦，你休想拆散我们！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找我！不要再找我！你为何还不要脸的找来？”
沐青哪里忍受的了这种诋毁，怒气冲冲走过去，抓起他衣领，举起巴掌，很想狠狠拍下去。
却僵硬的停在半空中，迟迟不舍得落下。
她心里有这个男人，意外来的太突然，心里没有准备好，一时竟不舍得下手。
蒋久惊恐的瞪着她，怕她真打自己。
但见沐青怒气依然，手却不敢挥打下，料定她心软所致，便大着胆子，轻蔑道：
“没想到堂堂沐将军的嫡女，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上赶子缠着我一个男子，真不要脸！你若不想给你那正直的将军爹丢人，就赶紧滚开！”
“不要脸”三个字刺痛了沐青。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个词。
还是喜欢的人。
心里悲痛又气恼。
恼自己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掩耳盗铃，当只缩头乌龟，不愿接受棠岐所说的事实。
归根结底，都怪自己。
她气的牙齿打颤，试了好多下，那只停在半空中等着打蒋久巴掌的手，愣是落不下来。
只好难过的松开手，转身经过桌子时，忍不住愤怒一拍，没回头的逃出去。
蒋久在后面冷笑。
这一幕云舒全看在眼里。
尤其是沐青跟她擦身而过时，眼里的悲痛。
看着都让人难过。
这种心疼沐青的情绪，自然而然转为对蒋久的厌恶。
房内叫苗苗的胖姑娘嘟着肥肠嘴，五官收紧，就像一块面团，粘上眼睛鼻子和嘴。
肥肠嘴几乎贴着蒋久的嘴巴，近距离大声质问道：“这疯姑娘谁啊？蒋久，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别的姑娘，我定跟你没完！”
蒋久被喷了一脸口水，意外吸进一鼻腔没消化的腐烂味，顿时犯呕。
幸好理性回归，及时控制住口腔里的呕吐物，没冲动的喷出来。
不能让苗苗认为在嫌恶她，只好强忍着咽回去。
他是有职业精神的。
呕吐物原路返回胃里，可口腔还残留着腐烂味。
强露出笑颜，用对沐青截然相反的语气，哄劝苗苗道：
“苗苗，你千万别误会，我心里只有你，那疯婆子老缠着我，我不忍心伤害她，想着慢慢说清楚，谁知她竟以为我看上她，甩也甩不开。”
人家身为陌生人的苗苗，最多称呼沐青为“疯姑娘”，而她那个满心喜欢的蒋久，居然嫌恶的说她是“疯婆子”。
沐青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
自认为胆大，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该出头时，却掉了链子。
这番对话太刺耳。
沐青曾见到蒋久和苗苗在一起，当时生气的质问过蒋久。
蒋久回答的也是这番话，“你千万别误会，我心里只有你，那疯婆子老缠着我，我不忍心伤害她，想着慢慢说清楚，谁知她竟以为我看上她，甩也甩不开。”
听到这段甜言蜜语，她大为感动。
这个时候才知，她大错特错，蒋久的这番话不分人，只要是在眼前的女子，他都会说。
沐青强忍着眼圈打转的泪水，快步往楼下走。
连在门口跟云舒错过，也没有察觉。
此时的沐青，眼里没有人，视线里一片模糊，心里亦是如此。
云舒追上几步，伸手拉住她胳膊，“沐青，不要伤心，我在这里。”
沐青难过的回望云舒，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再次强行憋回眼底。
“做的对。”云舒深知她在憋泪，这是对她的鼓励。
要是这个时候留下眼泪，一定会被蒋久及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等着看笑话的吃瓜群众嘲讽，甚至能成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云舒不会让沐青成被他们看扁，就算要哭也不是在众目睽睽的这里。
沐青忍耐的很辛苦，有些抽泣声地说道：“云舒，他是败类！”
云舒心里替她难过，却没再说一句，拉上她的手，转身就返回雅间。
要让沐青亲眼看她修理这个败类。
一脚踹开门，望着屋子里的一男一女。
目光落在胖姑娘身上，朗声介绍道：“蒋久，专骗女子钱财，已经在皇城成功欺骗了十多个少女，你若不想英年早逝，家产给他，就赶紧睁开眼离开！”
胖姑娘半信半疑的询问蒋久，“她说的可是真的？”
蒋久露出被揭穿后的愤怒神情，哪怕又被喷一脸口水，吸进一鼻腔恶臭，也宁死不认。
“苗苗，她构陷我！我没有！”还在顽强反抗。
苗苗不敢置信，但见云舒说的气势汹汹，言辞凿凿，再见云舒身后的沐青怒目而视。
这些都是不装出来的。
反手给蒋久一个巴掌，“败类！”
不顾蒋久的拉扯挽留，迈着两条因胖而屈膝不便的大粗腿，愤然离开这里。
越过云舒身边，补上一句，“这位勇士，我出钱，替我弄死她！我家在城东，有的是钱，只要他死了，尽管找我拿！”
然后雄赳赳走下楼。
走到一层，还是气不过，扯着嗓子，把从云舒那听来的蒋久的恶行，添油加醋的讲一遍。
云舒只说了一句，而她却讲成一个渣男行骗的告诫故事。
蒋久当然能听见苗苗的精彩故事，一腔怒火无处释放。
唯有怪云舒坏了他的好事，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愿意做出头鸟，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根本顾不去去想云舒的背景，什么太子，什么瑾王，完全抛于脑后。
一心想活刮了云舒。
双手抓上茶杯茶壶，无差别朝云舒投去。
见云舒轻轻避开，怒火战胜理智，撸起袖子想动手。
就不信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臭姑娘。
嚯一下就站起来。
可还没离开桌边，就被云舒快步靠近，一脚踢翻。
他整个人落回坐位上，因为惯性，随着椅背一起向后倒，狠狠摔在地上，后背生疼。
人还没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云舒一手掐紧他衣领，一手狂扇他耳光，“沐青心软，我可不好惹！”
几个巴掌下来，蒋久满眼冒金星，似乎耳朵也跟着不好使，只模糊看到云舒嘴巴在动，却啥也没听进去。
只把云舒走前撂下的那句话，听清楚了。
“限你明日此时把银两还回沐府，敢少一分，我就剁你一根手指！”
确认蒋久听明白了，云舒才拉着沐青离开。
沐青全程无反应，不喜不悲。
来到无人的河边，云舒道：“我替你出气，你不用再去见他。”
沐青强忍的泪水，在听到这句柔软话的一刻，像断了的线，唰唰滴落下来。
云舒一把拥抱着她，投以无声的安慰，任沐青发泄。
沐青的泪水就像雨滴，哗哗的流，没有停下的意思。
后来还张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云舒只拍着她后背。
哭了许久，总算把内心的伤心情绪释全放出来，才抽泣着收回泪水。
云舒温柔的为她擦拭双颊泪珠，一边说：“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云舒，我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你不怪我吗？”
“当然怪你，所以我要再说一遍，沐青，你很好。”
“还是你好。”沐青上一秒还在伤心，这一刻已经可以笑着说话了。
沐青心情平静下来，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不是好人，特意带我来看的？”
云舒大方承认，“对，我让景容调查过蒋久，刚得到消息，就带你去了那家店，想让你亲眼看蒋久的恶人行径，好及时止
损。”
沐青：“我不在乎那些银子，不想再见他。”
“但凡今日他对你有一丝愧疚和歉意，我都不会纠结那些银子，可是他敢当中羞辱你，欺负你，我绝不会让他痛快，一个子都不能少。”
云舒把沐青送回家，看着沐青躺到床上，再盯着她闭上眼睛，才起身离开。
“我没事，云舒，不用担心我。”沐青没有睁眼的说。
“行。”
云舒又对沐青的丫鬟交代几句，才放心的走了。
次日，蒋久找人将银两送到沐府，经沐青点查，分文不差。
沐青感情的挫折，便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