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见相厌
森柔有个性,但不蠢笨,瑾王多年不与沈府联络,突然找上门来,定有事情。
沈鹤不在,应不是冲沈鹤来的。
自己从未与王府有过联络,也定与自己无关。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宝贝女儿。
于是她又说:
“只是舒儿如果来平安院,这一来一回,很耽误功夫,不如请王爷去如意阁可好?”
“带路!”他照旧用词简洁。
森柔很痛快,马上站起来,恭敬的引着韩瑾往如意阁走去。
其实森柔对韩瑾的恭敬之态,是发自内心的,缘由要从老王爷说起了。
老王爷,也就是瑾王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有五个亲信,堪称左膀右臂,沈鹤正是亲信之一。
沈鹤和沐将军,还有所谓的逆贼宁将军,都是老王爷手中的兵器,指哪打哪。
独孤侯爷是老王爷的耳朵和谋士,消息和计谋的出处。
如今的云相爷是老王爷的眼睛和四肢,执行和监督老王爷下达的一切命令。
当时老王爷掌握整个耀国兵权,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这些人都对他忠心耿耿,就算让他们奉献出性命,也不带眨眼的。
因实权在手,连皇帝也对他十分敬重。
可是他一过世,那些跟他有关联的五个府邸,全都遭了殃。
除宁将军成了逆贼,其他四家全被歹徒趁夜洗劫,死的死,伤的伤,致使家中人口凋零,艰难保住一个嫡子。
可能府邸血腥味太重,吓跑了运气,这十多年来,这四家的人口只少不多,没有增长,一个新生儿都没有。
那一晚,宁府燃烧殆尽,宁将军惨死异乡,四家人与歹徒苦战,老王爷在城外被暗杀,留在王府小小年纪的韩瑾,也遭遇暗杀。
还好老王爷留给韩瑾的护卫忠心,以死护住韩瑾,才保住韩瑾一条性命。
后来韩瑾承袭老王爷爵位,册封为瑾王,首要事就是对外宣称,老王爷旧部不忠,就此分道扬镳。
此后这十多年来,也确实如此贯彻执行的。
沈鹤万分敬重老王爷,森柔也是如此。
所谓主子的儿子还是主子。
他们对老王爷的独子,就像对老王爷一样敬重。
所以森柔表现出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没有胁迫,全凭自愿,乐此不彼。
见到瑾王,仿佛见到老王爷一样。
有些事情很奇妙,韩瑾一来,森柔就像从一只无头苍蝇,一下子找到了组织,甚至觉得沈鹤的性命有救了,不用再担心被暗害了。
森柔和韩瑾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如意阁。
自家夫人前来,子依和子婳自然不会阻拦,更不用向小姐通报。
于是森柔引着韩瑾,径直进入云舒闺房。
子婳小声对子依说:“小姐房里还有一位,夫人又领来一位,会不会有矛盾啊?”
子依说:“夫人领来的人,自然是夫人认可的。”
她一向细心,看着韩瑾的背影,心想:“这人袖口也有白莲,难道小姐的披风是这人的?”
森柔在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有话。
一推开门,正见云舒浅笑着,好像听到什么笑话,看上去赏心悦目。
另外还有一位男子,长的矮小,十分活泼,背对着森柔,在手舞足蹈的讲故事。
“我母亲来了。”云舒见森柔进来,先开口告知棠岐,再站起身,去迎母亲。
棠岐停下唾沫横飞的演讲,回过身,一见森柔,立刻拱手行礼,活泼的尊称一声“沈夫人”,十分有眼力见。
脸上还挂着轻松的表情。
当瞥见随后跟进来的韩瑾,他表情立马凝固,手心冒汗,身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恭敬的立在一旁,尤其是韩瑾那带有杀气的目光瞪来,他更是吓的不知所措,感觉手都无处安放了。
不由屈膝而跪,额头点地,认真请安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韩瑾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看着云舒。
云舒本还笑着跟森柔说话,一见到韩瑾,就收敛笑容,眼神看向森柔,询问怎么回事。
“我来介绍一下,舒儿,这是瑾王爷。”森柔说:“王爷,这是我女儿,沈云舒,平时被我惯坏了,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韩瑾冷声说。
“瑾王爷。”云舒简单行了一礼。
两人都装作初识,没有提及相识的过往。
森柔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韩瑾,两人都冷冷淡淡,无话可谈,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小月急忙跑进来,附在她耳朵上说些什么。
她听了,对韩瑾说道:
“请王爷恕罪,我来了急信,要回平安院去,由舒儿招待王爷。”
“可以。”韩瑾说。
她又把云舒拉到一旁,小声嘱咐道:
“你好好接待王爷,不许淘气。”
“母亲......”云舒拒绝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森柔打断,“你父亲来信了,
我要回去看。”
然后头一次不顾云舒意愿,离开如意阁,返回平安院。
此时房间里,棠岐依旧伏在地上,云舒和韩瑾面对面而站,直到森柔的脚步声听不见了,云舒才问:
“你怎么哄骗了我母亲?”
“你猜。”
韩瑾说完,就越过棠岐,十分自然地坐在凳子上,用手指轻敲几下桌面,歪头看着云舒,意思很明显,想让她也来坐着。
他突然蹦出“你猜”这两个字,字认识,也会读,意思也懂,但组合起来,从韩瑾没有温度的嘴里说出来,倒有些诡异。
让云舒感到意外。
棠岐更加意外,据他了解,瑾王杀人只在一念之间,冷面冷心,向来铁面无情,没人能知道他何时心情好,何时心情差,更别提猜中他心中所想了。
这是要为难云舒吗?
棠岐不禁抬起头,担忧的去看云舒,没有瑾王授意,不敢发出声音,只得用口型提醒她:“小心。”
云舒对他点点头,让他放心,再对韩瑾说:
“王爷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如果这光辉伤及主人家和主人的朋友,那这光辉不要也罢。”
她知道这个世界权利至上,不会贸然挑战,更不会冲动的去搀扶棠岐。
因为有权之人,随意找个“不敬”的名头,就能给一个没权之人定罪。
这就是游戏规则。
既然改变不了,就要适应,在有限范围内,做出反抗。
“你在教我做事?”韩瑾不悦的说,眼神犀利的瞧着棠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