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抢人
“耀国律法规定,诱拐良家妇人乃重罪,要我压你们去官府吗?”
那个拦住去路的人拔出长剑,随手扔掉剑鞘,故意压低声线说话。
扛走云舒的两个匪徒见对方以律法相威胁,担心对方是官府中人,而且对方还做出要打斗的准备,二人只得心虚地朝后退去。
那人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云舒定睛望去。
因倒趴在匪徒肩膀上,先入眼的是那人的红色长靴,下身穿着黑绿相间的长裙,上身一件红色贴身窄袖衫,女子曼妙的身姿展现无疑。
“原来是位女子!敢挡我们的路,信不信把你也一块带走。”
见自个兄弟大言不惭的嘲讽,另一个匪徒走到自个兄弟身边低语:“这人是沐家独女,日常穿着骑马装,习得一身武艺,喜爱跟男儿一较高下,我们未必打的过她。”
先前说话嘲讽的匪徒不耻道:“女子早晚要嫁人,如此争强好胜谁敢娶,怪不得年方二八还无一人上门提亲。”又焦虑着问:“我们如今怎么办?”
后者又道:“还能怎么办,走啊!”然后转头看向那位拦路的沐家独女,“女侠,不劳您费心,我们这就把人还回去。”
不顾快步走过来的沐家独女,匪徒二人脚底生风般原路返回,又把云舒放回了闺房床上。
随后从窗户逃走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云舒静静地思考着。
......
次日,用过早饭云舒便出了沈府。
来到昨晚匪徒停留的那条街道,不同于夜晚的寂静,日间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吆喝声、砍价声、马车声等融合在一起,不绝于耳,颇有生活气息。
她一边闲逛,一边抬眼仔细留意着街边两旁的店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围的嘈杂环境并未影响到她,走了没多久,她便驻足在了一家冷清的店铺门前,仰起头看向店铺招牌:涟漪坊。
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青楼,虽说是烟花之地,但据说店里姑娘不仅相貌出挑,还会舞文弄墨,引得达官显贵也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不一会儿,就见一中年男人手拥一个姑娘走了出来。这姑娘花枝招展、睡眼朦胧,她倚在门框上,掩嘴打了个哈欠,挥着手中香帕,声音柔柔:“老爷慢走,下次再来啊。”接着扭着翘臀,头也不回的返了回去。
云舒微微皱眉,姑娘与自己相距数米,但她身上的那股特别的胭脂味,还是飘进了云舒鼻中。
与昨夜带走她的那两个匪徒身上的味道相同,虽然此街有青楼三家,但这特有的香味却为涟漪坊独有。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哪儿来的咸猪手,企图搭上云舒肩膀,被她侧身轻松躲开。
那人扑了个空。
云舒瞥了一眼,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醉的东倒西歪,被身旁宿醉的随从艰难扶住,此人正是与青楼姑娘一起走出的那个中年男人。
油腻男人以为还身处青楼,遭到姑娘拒绝,自然十分不悦,“老子付过......银两的,跟老子......走。”他嘴瓢打嗝,话也说不利索。
云舒已确定匪徒来自涟漪坊,便不再过多停留,转身就要走。
然而,却被油腻男人的随从先一步拦住,“我家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直说吧,多少钱跟我家老爷走。”
“让开!”
见云舒冷言冷面,身着粗布白衣,随从当即嗤之以鼻,“不过是个下人,少装清高,不妨告诉你,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着,就要扑上来抱住云舒。
主子和下人一个德行。
云舒向右迈开一步,抬手握住随从的手腕,往前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随从手腕骨断裂。
“啊~~”
接着,她又握住随从另一只手臂,向外一掰,“咔嚓”肘骨断裂。
“啊~~”
随从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吓的围观百姓惊恐的连连后退,也吓的即将出门的青楼姑娘尖叫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油腻男人见状,斜斜歪歪地走上前,他依旧没有醒酒,高举起肥手,就要对云舒的玉面扇耳光。
然而,他那肥手却停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她还没出手,就有人捷足先登。
便回头向那人看去。
原来是你!
那人侧迈一步,飞起一脚便将油腻男人踹离数米远,还呵斥道:“不想见官就给我滚!”
油腻男人好像顿时醒酒,自个爬起来仓皇跑开了。
“你可有受伤?”
那人正是昨夜拦住匪徒的沐家独女。
见云舒只是摇头没有说话,以为云舒吓傻了,便以自己的方式劝解道:“你们美人就是娇弱,今日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下次可没这么走运,若不是我听到你的喊叫声,及时赶来,你可就惨了。”
听此,云舒抬眼与她对视,仿佛在说你也是美人,你娇弱吗?随后又笑了笑,只汇聚成两个字:“多谢。”
“下次遇事也叫大叫,总有人出手相救的。”她又
嘱咐了一句。
“姑娘英姿飒爽,真是应了那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云舒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下次再谢姑娘。”
因为太专注,根本没有听见云舒告辞的声音。
当她再次抬头时,已不见云舒的身影,便四处东张西望。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那个柔美的身姿,便双目紧盯住,再左躲右闪地追了上去。
身后急切的脚步声,也没有扰乱云舒前进的脚步,直到一只略带粗糙的大手,拍上她的一侧肩膀,她才向另一侧肩膀转头看去。
“认识一下,我叫沐青。”
跟在她身旁那位沐家独女先做了自我介绍,又问起云舒的芳名。
“沈云舒。”云舒无丝毫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欣赏这个姑娘的见义勇为,但她是个慢热的人,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热情。
面对云舒的寡言冷淡,沐青也不恼,她搂过云舒肩膀,直言不讳道:“我特别喜欢你那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母亲说我没有女子样,父亲说我练武无用,比不得男子,只有你认为女子不比男子差。”
沐青难言激动之情,终于有人认同她,当即把云舒当成知音,恨不得把心里话全叨咕出来,勾肩搭背的走了一路,愣是要热情的送云舒回家。
云舒不想浇灭她的真诚,从她的话语间,能感受到她渴望同男子般有所作为,但现实却禁锢住了女子,女子的终极归宿都是嫁人生子,尔后困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
言辞恳切道:“有理想是好事,万一实现了呢,不过也不要摒弃现实,更不要瞧不上琴棋书画,这些可培养你的耐心,磨炼你的心性,这只是我的建议。”
听此,沐青有瞬间恍惚,看着云舒道:“你不认为我离经叛道吗?”
父母兄长不认同她,每日强迫她放下刀枪,学习女子才艺,她内心是拒绝的,为此一直与父母不睦。
只有云舒鼓励她,认可她,真诚的为她提建议,所以云舒的话她全听进去了。
云舒摇摇头,“不认为。”
闻此,沐青眉开眼笑,再要张口说话时,却被云舒抢先一步:“抱歉,我今日还有事,改日再聚吧。”
她真有事啊。
沐青依旧笑逐颜开,“你快忙吧,随时到我家来找我。”
她铁了心要与云舒交朋友。
“好。”云舒应的也痛快。
等云舒消失在街道尽头,沐青才想起未问云舒家住哪里,也未告知云舒自已家住何处。
......
又一个寂静的夜晚。
窗前有了一声异响,是云舒提前放置的小花瓶,上面用黑布遮住,夜间很难发现,但只要想从窗户偷进来,必定会碰到它。
如此可以提醒她,匪徒已到。
还是那两个匪徒,还是相同的作案手法,先是通到空心枝杆向屋内吹入了迷烟,再推开窗户跳进来,又用薄被包裹住假寐的云舒,扛上肩膀带走。
只是少了对话那一幕。
两人一路快跑,眼看就到了昨夜被拦截的那个地方。
扛着她的那个匪徒脚步慢下来,警惕的望向黑暗处,对着身旁兄弟说道:“今日那沐家姑娘还来吗?”
另一个略高于他的匪徒东观西望,“你还期盼她来?我们走暗处,就算她来也看不到我们。”
“嗯好。”
匪徒扛着云舒来到黑暗处,踮起脚尖,轻声朝前走。
而云舒也歪着脑袋,看向昨夜沐青所站的位置。
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一处,都期望沐青今日不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