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抢功
肃州卫，指挥使司。
张阳一路行进，最终停在后庭书房门前。
“裴指挥，已经谈妥了。”
指挥使裴成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沾着墨水，擦了擦手：“谈妥了就把粮食都送过去，别耽误了人家打仗。”
张阳点了点头，随后道：“我们还额外从瓦剌手里面抠出来五百头羊，正好可以犒劳底下的兄弟们。”
哈剌敦心眼子多，张阳也不遑多让。
肃州卫本就占据关隘，玉门关在此树立多年，不论是西域各朝前来上贡，还是互通有无，都难免经过此地。
自从大明决意开通互市以来，西域商人便常有来往。
而今在朱允熥的命令之下，虽多了个瓦剌，但毕竟同属西域一带，这货物的价值，和出价的底线到底在哪，负责盯着西域商户的张阳自然清楚。
从一开始，张阳想要报出的就是瓦剌可以承受的互换底线。
不过，看在瓦剌如今在攻打鞑靼的份上，张阳也稍有留情，勉勉强强选了个折中。
裴成稍稍颔首，又道：“也不用对瓦剌太严格，这次马哈木的表现不错，圣上对他还算赞许，既然要互市，我们这些人让点利给底下的商户也没什么。”
也是马哈木聪明，抓住了这次机会。
裴成将手中写好的墨卷递给张阳：“城北那边还需要重新调动一番，你拿着我的命令去照办就是，以后得规范下西域和大明商人活动的范围。”
毕竟肃州卫这地方太过重要，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让这些人乱窜的。
好在早在几年前，裴成就改建了东城，眼下的城北及肃州卫一带，比起先前早就扩大了一倍有余。
足够给这些西域来的商人们活动的范围了。
不过也是因为如今的圣上愿意放手让他去干，不然按照几年前那会，当官的人人自危，就连他这个远在肃洲之人都为之胆寒。
后来那位嘛，不提也罢。
当然，哪怕是张阳算得上是他的亲信，这些话裴成也只敢腹诽而已。
议论当今？
他还没那么傻。
“对了，还有土鲁番那边的动向，你也盯着点。”
裴成突然想起，便开口提点张阳：“他们离我们太近，又离瓦剌不远，别让他们做小动作。”
“还有这封信，等送粮食过去时，让他们也带给瓦剌人。”
张阳点头称是，不要小看那些商户，商人对于各国的动向远比寻常人要灵敏得多，不然也做不好生意。
盯着商户动向，也能够感知到各国的小动作。
“你是说最近这些时间，瓦剌的商人一直在朝肃洲靠近？”
朱高炽的脸色发黑，他终于明白朱允熥在做什么了。
对于朱允熥和大明来说，这样的生意稳赚不赔！
“他居然愿意和瓦剌开通互市……”
虽说这的确是另一种掌控瓦剌的方式，但是也无异于是给瓦剌生长起来的空间，朱允熥做到这个份上，不害怕被瓦剌反咬一口？
朱高炽盯着纸上的消息，眼神中思绪不停流转：“他太聪明。”
他阖上双眼，长叹一声。
是了，朱允熥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
只要朱允熥在一日，瓦剌就一日翻不了身。
若朱允熥不败，那百年之间，瓦剌都会被大明压制，而大明也能在这百年的时间，将瓦剌遥遥甩开。
至于百年之后的事情，就更用不着他们考量了。
朱允熥这步棋，下得远比他出色。
“我爹呢，还在大帐里吗？”朱高炽压下心中的感叹，不等郑亨回答，又笨重起身：“算了，我亲自去找我爹谈谈。”
鞑靼求援，他们不能全然坐视不管，不然日后也便管不住鞑靼一部，可要是让燕军全部掺和进去，损耗的是他们的力量。
这中间到底要如何打算，还得仔细思量一番。
“爹！你就别让大哥去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发兵啊，指不定就是之前去鞑靼部打一场仗就累着了，还是我去吧。”
才到大帐门口，朱高炽就听见大帐里面传来朱高煦烦躁不满的声音。
他眉头紧锁，掀开帐帘时，却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只是说道：“恐怕不行了。”
朱高炽笨重地朝着朱棣行礼。
朱棣看他的模样，叹气对他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方才开口：“你说不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怕了？”
身为他的儿子，畏手畏脚的可不行。
原本偏向朱高炽的天平又无声无息地往回倒。
朱高炽将自己分析的事情一一道来，而后坦然对着朱棣开口：“儿子认为，瓦剌如今有朱允熥相助，想要打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们现在需要的养精蓄锐，如果为了鞑靼部消耗太多兵马，便是得不偿失。”
“说白了不就是大哥你怕了吗，觉得自己打不过，不敢打。”朱高煦在一侧拱火。
自从应天一战后，他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在养伤上面。
和鞑靼部打仗的时候，又让朱高炽抢先了。
而今朱高炽已经在朱棣面前崭露头角，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打个漂亮翻身仗。
朱高煦看着朱棣，口中道：“朱允熥不过是个会些奸猾技巧的小人，仅此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也就是大哥顾虑太多，才会怕他。”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爹你放心，只要你给我兵马，再加上鞑靼部的人，我肯定可以把瓦剌打得落花流水！”
其实朱棣也明白，朱允熥和瓦剌互市之后，瓦剌势必会比以往更强横，可他就是不喜欢朱高炽那瞻前顾后的样。
这压根就不像是他的儿子。
反倒是和他那讨人厌的侄子像了个八成。
“我明白二弟的意思，但就算是二弟想要给朱允熥一个教训，也不必急于此时，我还是觉得现在行军太过冒进，哪怕的确要援助鞑靼，也可以先派一人担任前线指挥……”
朱高煦迫不及待地打断朱高炽的话：“大哥啰嗦这么多，不还是因为害怕不愿出兵吗？”
说完他就朝着朱棣再三请命。
“爹你放心，只要我出马，保证七日之内……”
“不，三日之内，我便可以大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