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这一枪下去，你可能会死
朱棣脸色阴沉的可怕，手中捏着茶碗，青筋暴起。
霎时之间，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仿佛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现场共六个人，十二双眼睛，谁也不敢眨一下。
咯啪！
只见朱棣手中茶盏硬生生被捏碎，瓷片划破手掌，鲜血直流。
郑亨见状，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来，准备找点东西包扎一下。
可是，他刚一动，孙虎和李闻香同时上前一步，右手紧紧握着腰间刀柄。
大雄宝殿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谁也不敢乱动。
朱允熥缓缓道：“四叔，你的手掌流血了。”
“哈哈，哈哈哈……”
朱棣突然放声大笑，然后腾地站起身，用那只流血的手指着朱允熥。
“小兔崽子好生阴险，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朱允熥微笑着道：“四叔用谈判做幌子，暗中派人炸武库，准备将京城中的火药毁去，顺势策动一场骚乱，侄儿说的没错吧？”
“我就说嘛，京城武库之中何时存了这么多火药？原来是个坑，等着我糟老头子往里跳呢！大侄子，你如此费尽心思，来算计你的亲叔父，良心何安？”
“四叔这话从何说起？侄儿说武库中存放着大量火药，意在警示四叔，待两军阵前，火力全开，四叔根本没有胜算，还是早早撤兵，否则只会徒增伤亡。”
“你放屁！”
朱棣大怒道：“武库之中，怎么可能有五十万斤火药？你个小兔崽子分明就是虚张声势！”
“四叔说的对，五十万只是个虚数，不过，二三十万还是有的。”
看着朱允熥脸上的笑意，朱棣都快气炸了。
阴险，太阴险了！
老朱家怎么出了个如此阴险的东西！
为了皇位，脸都不要了！
朱允熥撩开自己的衣襟，用力一扯，从衬衣撕下一条布料。
“四叔，让侄儿给你包扎一下吧，失血过多，会死人的！”
朱棣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阴谋，不过，当下属于突发情况，对方理应不会提前准备……
不行，这家伙太阴险，还是提防一下。
万一他事先在衣服上抹了毒药呢？
“皮外伤，不碍事！”
朱棣甩了甩手上的血渍，继续说道：“你早知道我会派人偷袭武库？”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四叔眼线太多了，先是李景隆，然后是徐增寿，后来又有驸马王宁，侄儿心里清楚，京城之中，肯定还有四叔的人，只是很难一下子全揪出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准备怎么做？”
“四叔想要偷袭武库，必然要出动大量人手，侄儿不清楚四叔究竟还有多少人，不过，今日之后大抵能肃清。”
朱棣听完之后，心里头这个恨啊！
这小子说的没错，为了偷袭武库，他已经出动了京城中最后的眼线。
经此一战，自己将变成聋子瞎子，彻底失去京城的情报。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怖，冷冷道：“既然如此，你还敢来赴会？”
朱允熥不以为然道：“侄儿和叔父多年未见，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坐一起叙叙旧，聊一聊家常，为何不来？四叔总不会把侄儿骗到此地，一刀杀了？”
“哼！”
朱棣冷哼一声，缓缓道：“你当本王不敢吗？”
“稍等！”
朱允熥摆了摆手，然后从怀里摸出短铳，放在茶桌上。
朱棣打量一眼，诧异地：“这是什么玩意？”
“此乃侄儿自己研发的短铳，集神机营能工巧匠，好不容易才打造出来。”
“短铳？这玩意是……火铳？”
朱允熥点头道：“对！”
朱棣神色狐疑，再次打量一番，摇头道：“不合理，很不合理！”
“四叔觉得哪里不合理？”
“既然是火铳，为何没有引线？再说了，这么小的铳，能填多少火药？还没有铳柄，难道要手持击发？”
朱允熥心中暗道，四叔果然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端倪。
没错，在寻常人眼中，特别是上过战场，精通火器之人，不理解短铳是正常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首先火铳需要一个长柄，因为这玩意就是个小型的火炮，用手举着发射，钢筋铁骨也扛不住！
至于装药量，自然是装的越多，威力越大。
引线就更不用说了，历史上的火铳先发展到火绳枪，然后才出现燧发枪。
再看看朱允熥手里这个小玩意，没有铳柄，没有火绳，口径也小的离谱，这玩意也能叫火铳？
说破了大天，至多算个炮仗，不同之处，就是用精钢打造的炮仗，还没引线。
朱允熥并不想过多解释，只是说道：“侄儿敢来赴会，底气就在这柄短铳，如果四叔不顾叔侄之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休怪侄儿手下无情！”
孙虎和李闻香立刻抽出刀来，对面的郑亨和纪纲也亮出刀。
朱棣来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考虑，只要朱允熥没有提前设伏，双方以三对三，自己稳赢。
可是，看到朱允熥手中的短铳，心中不禁犯起嘀咕。
这玩意真的能伤人？
如果不是，为何朱允熥那小子有恃无恐？
他娘的，不会是虚张声势，来诈我的吧……
朱允熥挥了挥手，示意孙虎和李闻香暂且退下。
“刚刚四叔已经说了自己的诉求，要不要听一听侄儿怎么想的？”
朱棣脸色阴晴不定，随后也摆了摆手，示意郑亨和纪纲后退。
“你倒说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朱允熥点点头，然后说道：“这天下是太祖爷爷打下来的，当然了，四叔平定漠北，也有一定的功绩，这一点毋庸置疑，侄儿由衷钦佩。”
“皇兄要削藩，四叔要自保，谁对谁错根本说不清，或者说，你们双方站在自己立场，都是对的，侄儿并不想过多评价。”
“如今大明朝是侄儿监国，四叔说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人是奸佞，要清君侧，侄儿把人给你绑着送了过去。”
“如今清君侧也清了，四叔再不撤兵，连奉天靖难的幌子都没了，难道不怕天下人唾骂？不怕在后世留个反贼之名？”
朱棣当即怒道：“你当我愿意造反？还不是朱允炆那小兔崽子逼的！”
朱允熥神色黯淡，说道：“皇兄已经殡天，现在的侄儿当家，侄儿保证不会削藩。如果四叔同意撤兵回北平，前面的帐一笔勾销，如何？”
“你说的话算吗？”
“侄儿乃监国吴王，说话自然算数！”
“你说不削藩？”
“说了不削，就是不削！”
“我怎么信你？”
“侄儿可以立下字据！”
朱棣冷笑道：“等我回了北平，你养足精神，集结兵马，然后翻脸不认人，我能怎么办？”
“四叔怎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侄儿带着诚意而来，并非求和，而是规劝四叔，见好就收。若真的打起来，侄儿绝不会心慈手软，只是担心战乱一起，苦了我大明的百姓。”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民如子的仁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不体恤黎民，黎民就会揭竿而起，将君王推翻，自古如此。”
朱棣暗暗盘算，这家伙说话看似软弱，实则处处透着强硬，而且滴水不漏，哪里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念头更甚。
此子太可怕了，必须除掉！
如果让朱允熥安然回京，接下来的仗就不好打了！
“大侄子，你很优秀，比你爹厉害！”
“承蒙四叔夸赞，侄儿不敢当！”
“不，你当得起！”
朱棣缓缓站起身，说道：“你比你爹多了几分阴险和狠辣，可惜的很，今日无论如何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身后的郑亨和纪纲已经冲上来。
孙虎赶忙迎上，大喊道：“殿下小心！”
砰！
混乱之中，朱允熥手中的短铳响了。
一时间顿时硝烟弥漫，朱棣忍不住大骇，这玩意真的能发射？
可是，没见他点火啊！
究竟是如何击发的？
噗通！
纪纲缓缓倒下，胸前的皮甲被打穿，鲜血汩汩流出。
朱棣脸色变得惨白，小小一柄铳，看着其貌不扬，威力竟这么强？
“四叔，还要动手吗？”
朱允熥依然举着短铳，神色肃然。
“你，你……别乱来啊！”
朱棣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否则，他应该能想到，火铳打完是要填装弹药的。
郑亨赶忙挡在朱棣身前，可是，他看着黑黝黝的铳口，还有瞬间毙命的纪纲，心中也是忍不住发慌。
不需要点火，可随身携带的短铳，太可怕了！
现在的局面是三对二，就算对方不再使用短铳，自己这边也没有胜算。
“侄儿若想要四叔的命，一开始就动手了，何必说那么多的废话？希望四叔回去之后，认真考虑一下侄儿的建议，撤兵吧！”
朱允熥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孙虎和李闻香离开。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到新式火器的威力，四叔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朱棣愣了许久，问道：“刚刚那小子的短铳，你看清楚了吗？”
郑亨摇头道：“只顾着保护你了，没看清！”
朱棣蹲下身查看，纪纲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气息。
“他娘的，太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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