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兵不厌诈
朱允熥原本就不是什么军事发烧友，充其量对枪械有所了解，仅此而已。
在他的观念里，枪管这种零件需要高精车床才能车出来，古人没有机床，究竟是怎么制作的，还真的很好奇。
陶景初领着朱允熥来到生产作坊，并逐一介绍起来。
“臣等经过试验，认为燧发火铳的关键在于铳管的材质，殿下手中这柄铳，用的唐朝锻刀百炼钢技术，经过反复锻打，清除其内部杂质，终于成了，可问题是这样制作起来太繁琐，因此，臣等正在尝试其他的材质。”
“根据神机营工匠的经验，分别向生铁中掺入各种金属或碳粉，铸成熟铁，目前有十余种不同类别的熟铁锭，正在依次进行试验。”
陶景初介绍完铸铁作坊，然后来到锻造作坊，离着老远就听见叮叮当当，到处是打铁的声音，工匠们正忙的热火朝天。
朱允熥抬眼看去，只见一名铁匠取了块熟铁锭，口中还喊着：“丙类，寅字号！”
然后置于锻铁炉上加热，直到其通红热，然后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模具上，开始用铁锤敲打中间部位，使铁板就会逐渐下陷成凹型。
敲打铁板的锤子也不是形状，而是一个特制的球面锤，经过不断敲打铁板与模具凌空的地方，铁板很快向内弯曲。
这个过程繁琐且极其耗费时间，陶景初便领着朱允熥来到另一处锻造炉。
这里的铁匠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们的进度比较快，铁板的两侧正在合拢，已经有了铁管的雏形。
再去看其他操作台，有的经过不断的敲打，铁管终于成形，匠人正在往里面插入一根粗细均匀的圆铁棒，铁棒的粗细就是火铳的口径。
这还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对这根铳管进行打磨，特别是内壁，必须打磨光滑，之后开始组装后槽的击发锤，火药池，燧石……
朱允熥四下扫视，看到戊子号的匠人正在加装木质柄托。
所有工序完成之后，一柄燧发短铳出现在眼前。
亲眼见证了所有的制作过程，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可真的不容小觑。
特别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匠人，他们没有精钢冶炼的数据，也没有高精机床，更没有电脑数控，所有的一切全靠两只手。
然而，这些短铳还只是实验品，接下来就是测试阶段。
砰！
硝烟过后，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
“出现炸膛，医疗组！”
两名早已准备好的郎中上前，检查测试士卒的伤情。
幸好陶景初早有准备，那名士卒事先穿戴了护具，手臂上也缠着厚厚的棉布，伤的并不重。
可是，历经千辛万苦，耗费匠人无数心血的成果，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陶景初遗憾地说道：“目前来看，只有百炼钢成功了，但是制造工艺太繁琐，仅仅这么一根铳管，从铸铁到锻造，再到打磨出成品，需要三名匠人耗时十天，而且是手艺最精湛的匠人。如果殿下想要制作长管铳，怕是仅仅铳管打磨，就需要一个月。”
朱允熥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打造一支先进的火器部队根本不现实。
“陶侍郎，你带人继续寻找合适的铸铁，如果材料问题解决，接下来便可以尝试制作长管铳。”
“请殿下放心，臣等必不遗余力！”
朱允熥不再逗留，招呼孙虎等人，出神机营回宫。
孙虎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有此神器傍身，单刀赴会足矣！”
“只是应急的玩意，真的要打起来，还不知能不能起到作用。”
“此利器可提前装填，若遇到危急时刻，直接发射即可，定能见奇效。”
“你又错了！”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弹药留在膛中，本王的命就在，如果打出去，那就难说了。”
孙虎低着头想了想，似乎并不理解，便说道：“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无论什么武器，没打出去的时候，最具威慑力。就比如你的拳头，你举起来作势要打，我会很紧张，随时准备提防，可是，一旦你出拳，我就能看出你的破绽，进而反击，你的威慑力也就不存在了。”
孙虎恍然大悟：“臣好像明白了！”
朱允熥微笑着道：“所以说，跟四叔这一仗，只要本王不主动出击，四叔便永远不知如何应对。谁先出招，谁就先露出破绽，等着看吧，四叔肯定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阿嚏！”
朱棣打了个喷嚏，忍不住骂道：“哪个王八羔子在背后念叨本王？”
就在这时候，大帐的门帘一撩，郑亨迈步走进来。
正听到朱棣破口大骂，郑亨一只脚刚迈出去，整个人愣住了，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你在那摆什么姿势呢？”
郑亨的老爹郑用，乃是朱元璋手下开国功勋之一，曾作为先锋官随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攻克元大都，官至大兴左卫指挥。
彼时，朱棣和郑亨同在军中，两人既是儿时玩伴，又是并肩作战的同
袍，交情很不一般。
郑用致仕后，郑亨袭取父职，后调任密云卫指挥佥事，朱棣起兵靖难，郑亨是第一个入伙的。
朱棣在别人面前摆谱，但是看到郑亨，就跟看到哥们一样，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郑亨讪讪一笑，说道：“不是骂我呢？”
“你有病吧？好端端的我骂你作甚？”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发脾气呢？”
“我发脾气？我发谁的脾气？”
郑亨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跟我面前就别装了，你这么大岁数，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压着打，换做是我，我也会憋屈！”
“朱允熥那个小兔崽子，不讲武德，跟我玩阴的！”
朱棣狠狠一拳砸在案桌上，茶碗都飞了起来，溅的满身茶渍。
“你们叔侄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郑亨撇了撇嘴，继续说道：“灵谷寺周边的情况我已经打探清楚，对方带队的你小舅子徐辉祖，大家已经把话说开，谈判就是谈判，谁也不能坏了规矩，让你们叔侄二人好好谈一谈！”
朱棣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听你的意思，是不同意和谈了？”
“别，我没说过……”
郑亨连连摆手，又说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侄子太阴险，比你还要阴险！”
朱棣不满道：“你能不能对我说话客气些，这叫阴险吗？这叫运筹帷幄，兵不厌诈！”
郑亨点点头：“你那侄子，比你还要诈，你可要小心了！”
朱棣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玩阴的，朱允熥那小子还嫩着！”
“我早就知道，谈判是假，如果能趁机除掉吴王，大事可成！”
“你想什么呢？”
朱棣满脸鄙夷，说道：“如果那小子轻易就被老子弄死，何至于费这么大劲？”
郑亨闻言，微微皱眉，说道：“你这般说，我就更不懂了，谈又不想谈，暗算又不成，你准备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吧，金陵城要变天了！”
朱棣想到武库里的五十万斤火药，眼中不禁放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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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没写完，太困了，就先睡了，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