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回忆

方湛越在床边守了有一会，紧张的揪着衣角，等到床上的少女幽幽转醒，他松了一口气。

“你先喝点水。”方湛越拿着枕头垫在宋玉婵背后，看她脸色不对又端了一杯热水给她。

“好，谢谢。”宋玉婵醒来的那一刻，感觉有人在拿着锥子在太阳穴那里戳，突突直跳，喉间发涩，她接过方湛越递过来的水，喝一口。

微微抬眼,扶着脑袋茫然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跟她回到245年的情况一模一样。

很痛。

她明明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怎么会疼的那么厉害。

方湛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看着宋玉婵苍白的脸色，转身去找她的异端。

在被符离冷言冷语后，方湛越回到了厨房，厨房灶火的噪音大。

他变成活死人后，身体各个方面都变迟钝不少，他本身性格又是个迟钝忘性大的人，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性格，哪怕被符离屡次冷漠对待，他一般过个几分钟就会忘的差不多，然后再屁颠颠的凑上去。再加上这是他做错事，不听话，符离给他的惩罚，他必须好好受着。

只是不知道符离能什么时候消气。

这些年，方湛越每天都想着，符离什么时候才会原谅他，他已经很听话了。

等方湛越收拾好心情，端着做好的汤走出厨房，刚探出头就感觉到了客厅气氛的不对劲。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符离正坐在沙发上，紧紧的看着他。

方湛越心跳漏了一拍，怯怯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符离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不断的丈量着青年面容上狰狞的疤痕，视线灼热的有些诡异。

方湛越对上她的视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长发挡在眼前，昏暗的光线让他心安不少，声音小的不行的说:“饭做好了，我现在出去。”

他以为会听到符离催促的声音，可意料之外。

女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一字一字的念出他的名字，“方、湛、越。”

“这一次，你要听话。”

这句话将方湛越的思绪拉回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闪烁的雷电映亮少女英气苍白的面容，她坐在轮椅上，被疾病折磨的只剩下一副骨架，面颊削瘦的不成样子。

密集雨滴落在窗户，像是子弹击中猎物的声音，少女捧着他的脸，深深的凝视他，她说，“方湛越，你要听话，不然我们都会死。”

“好，我会听话的，阿离。”方湛越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身为母亲爬床的产物，方湛越在这个方家并不受待见，父亲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母亲沉溺于纸醉金迷，兄弟姐妹用各种手段欺负他。

当然，他们才不会用扔石头那种低级的的方法，身在高位，他们折磨人的方法有着一套专属的方法，让人挑不出错处，又让人难受的不行。

父亲从来不会帮他，漠视他的同时且厌恶他懦弱的眼泪，母亲认为他不得父亲喜爱，无法为她带来利益，也开始无视他，哥哥姐姐们的欺负也变本加厉。

可是符离不一样，在满是疯子的方家，她是他的救赎。

他会好好听她的话。

雨停了，一场关于权势的角逐落下帷幕，方湛越上面的兄弟姐妹全部死亡，他坐上了方家继承人的位置。

方湛越一直都很听符离的话，不论是谋取方家继承人的位置，还是同意她因为厌恶自己孱弱的身体，主动选择植入星骇的决定，只要是她的话，他都会听。

但他唯一的一次不听话，不仅让他失去了生命，还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疤，从右脸的眉骨到左脸的嘴角。

人在死亡的时候所有感官都会放大。

方湛越清晰的记得锋利刀刃刺破皮肤的感觉，脸上的伤口很痛，骨头被碾碎的得声音依旧在耳畔回荡，血液不断流失的感觉还残留在皮肤。那些人为了让他保持理智，给他注射了药剂，让他一点点的感觉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等到最后，他们把血淋淋的他拖到符离面前，以他为筹码，让她交出75号星骇。浑身鲜血的他让符离疯狂，却又不得不停下攻击。

观察员这种东西，不仅是中部用来挟持异端的狗链，还是鬣狗们狩猎的对象。

魔女操控死亡的能力让人疯狂，更不要提满是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禁区。

而中部自然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异端可以换，观察员可以换，唯独星骇是绝对不允许丢失的东西，他们下达命令，躲在暗处的狙击手用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脑袋。

方湛越还记得自己脑浆迸溅的声音，像是炸开的烟花。

他死了。

死在了符离面前。

高傲的魔女厌恶自己满是疾病的身体，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无法行走，只能坐

在轮椅上，死亡这个阴影从她出生起就陪伴着她。

让她厌恶极了。

但有一天，一位眼角有泪痣的男人找到了她，他拿着一颗星骇放在她面前，“与其厌恶死亡，不如接纳它。”

“死亡会为你庆祝新生。”

福利院的生活让魔女早早明白了一个道理。

强者与弱者。

狼与羔羊。

比起做一只被狼掠夺，日日忐忑不安的羔羊，魔女更想做庇护羔羊的狼。

她同意了男人的提议。

但。

她想要庇护的羔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