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离开
“不然--”
秦明修落在保险的指尖缓缓下压，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嘴角扬成癫狂的弧度，“子弹可是会让你的脑袋炸开。”
“嘭的一下！”
他打量眼前脸色苍白的少女，明明长着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居然做出炸掉实验所劫走载体和异端的事。
该说不说胆子是真的大啊。
真是给他惹了大祸，不给个解释，中部的人不会放过他。
他的家族也会有麻烦。
所以，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可以卖伏元渡一个人情，只要周蔺交出人，他就可以放她一马，最重要的东西没丢，也能和上面交代。
秦明修如此想着，踩着脚下人的脚一点点使力，“好了，思考的时间结束，现在......”把人交给我。
他本以为会看到少女不情不愿的交出人，结果却对上了黝黑的弹孔。
不知何时，少女如鬼魅般举起手木仓，黑洞洞的枪口同样地对上他的面门。
她那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燃烧的火焰，满含杀机，凌然尖锐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穿透他的灵魂。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不然我的子弹也会让你的脑袋炸开。”
宋玉婵死死的盯着着秦明修脚下满身鲜血的程无痕。
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它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
和秦明修对峙。
暗道的气息变得凝重，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见。
“哈，你可真是。”秦明修掀起眼皮，语气嘲讽。
“你去死吧。”
一个从来没有摸过枪的蠢货，青涩的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枪，来威胁他。
真是好笑。
“谁死还不一定！”宋玉婵不敢露怯，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秦明修，她有种不知名的恐惧感，尤其是他的视线，让她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变得沉重。
过了半晌，秦明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单手遮脸疯狂大笑。
“果然是个私生子，说出来的话真是好笑，笑死人了。”
这眼神，真把载体当自己人了。
宋玉婵听到男人话风一转，摁住保险。
秦明修毒蛇般的目光落在面前娇小的，脆弱的，此刻却举着木仓对准自己的少女身上，语气阴戾道:“真是上不的台面。”
“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发一声叹息，落在保险的手缓缓下压。
“砰--”
“嘭！”
两手枪响同时响起，
枪声在狭长的走廊回荡，等到喧杂消去。
倒在地上的秦明修，紧紧捂住被子弹贯穿的胸膛，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涌出。
“你...”他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
不应该这样。
刚才的子弹他瞄准周蔺的脑袋打，秦明修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目睹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颗子弹在接近少女的瞬间，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诡异地停滞在她身前，仿佛时间都凝固，旋转几秒后猛然落地。
他慢慢的转了转瞳孔，看向上方背起那个载体的少女，质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混进来的逃逸异端吗?
刚才发生的事太诡异了，那种能力，那可不是改造人、普通人能有的。
宋玉婵没有回答秦明修的问题，而是到他的身旁狠狠踹了他一脚，让这个狗东西伤害小痕。
不过，她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子弹突然就停下来了。
“砰砰砰--”
爆炸声没有给宋玉婵思考时间。
火势蔓延的走道后面响起爆炸声，宋玉婵快速抱起背起地上昏迷的程无痕，转头招呼程无棱,“小棱!跟上来！跑快点！”
“嗯。”
程无棱想到刚刚的场景，拎着手里被塞进来的狗，眼里闪过一丝晦涩。
好弱小，完全没有保护姐姐的力量。
爆炸声在身后步步紧逼，前方已经隐隐约约能窥见光亮，宋玉婵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量，向着亮处跑去。
前方是新生。
当微凉的夜风和身后的滚烫的热流汇拢时，宋玉婵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
她背着程无痕，微凉的晚风带来了远处的蝉鸣，慢慢的变得悠长。
一层无形的膜笼罩而来，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抽离感。
果然。
她猜没错，顺应了本该发生的命运，她就要离开了。
“姐姐，咳咳咳。”
后背的程无痕悠悠转醒，第一时间就是寻找重要之人的身影，背着他的宋玉婵小心翼翼放下他。
动作轻柔的擦去他眼皮上的血液。
程无痕睁开眼，眼前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他的面容和那破开牢笼的火焰，她轻柔的捧起他的脸，说:
“去吧，你们获得自由了。”
“去哪?”
程无棱随意扔下手里的狗，贴到宋玉婵身旁，紧紧的扯着她的衣角不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姐姐不和我们一起?”
“我们不是家人吗，要永远在一起。”他听懂了姐姐话里的意思。
你们，你们。
里面没有姐姐。
不可以，说好了会永远在一起。
难以呼吸的窒息感缓缓的覆盖全身，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宋玉婵拉过不安的程无棱，解释着，“我们......会再见。”
宋玉婵松开捧着程无痕面颊的手，捂上胸口，张开唇困难的呼吸。
她真的要走了。
双生子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紧张不已的问:“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他们凝视着少女的手，眼神中流露出惶恐，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降临。
那双为他们喂糖的手，会亲昵揉他们头的手，正在缓缓变为光点尘埃逸散在夜色中，似乎正在被神话故事里的神明慢慢的擦除。
她的存在在被抹除。
“姐姐。”
宋玉婵的意识一点点的抽离，她强忍着拉回一点，拉着双生子的手说:“我来自未来...我是...宋玉婵......等到时间的节点到来...”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逸散的速度在一点点的加快。
程无痕固执的拉着他，问出了她想回答的问题。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
宋玉婵用最后的清明把视线转向脚下蹭着她的小狗，缓缓琥珀色的瞳孔，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夔...烛......你也是...我们...”
未来见。
不是在遥远的十一年后，而是在四年后那个蝉鸣响彻的夏天。
*
新世纪248年。
位于中部某地下研究基地。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色雾气中睁开，在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眼睛的主人感觉到了无尽的无趣。
真是无聊。
他无视眼前的笑吟吟看着他的同类，闭上眼睛，雾气凝聚缓缓变成一颗玄黑神秘的圆形之物。
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机质的光泽。
这是伏元渡开展计划的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