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文人前往思南
这篇文章为宋震所作,名为《北江覆灭赋》。
从各个方面分析论证北江覆灭的原因。
引经据典,纵横恣肆,气势磅礴,文采斐然,一经写出便震慑了思南所有的官员。
徐行之赶紧将这篇文赋刻印出去,大肆传播。
虽然这篇文赋并没有提到顾危。
但只要看过的人,一定不会认为顾危造反是错误的。
相反,还会赞扬顾危造反之举。
在古代,文士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特别是宋震这种名声斐然,风骨卓绝的文人。
不过七日,这篇赋便传遍了整个北江,文人们闹得沸沸扬扬,纷纷大作文章附和宋震。
一月后,更是在七国流传开,一时间,七国的读书人都争相模仿宋震的文风。
文人们赞叹宋震的文辞之盛,而皇室则羡慕顾危手下有这么好的人才。
不少国家还产生了去挖宋震的念头。
反正北江已经没了,他可以为顾危效力,为什么不能为其他国家效力呢?
他们一样可以把宋震当做座上宾。
不过后面,这些悄摸来游说的使臣,全被宋震自己给打了回去。
这篇辞赋,自然也传到了北派东派首领耳中。
南方已经温暖如春,上京仍然料峭春寒。
宫道上,一队宫女边跺脚,边提着细炭往御书房走,呼吸间,唇边漫起一阵白雾。
踏上白玉阶,打起鲛纱帘子,宫女们垂着头,默默给给香炉中加炭火。
“滚!”
突如其来的暴喝使宫女们浑身一震,麻溜转身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大声呼吸。
刘秀猛地将手中的纸张撕碎,化作漫天白雪散落,文雅的眉目掩在惨白的纸张后,莫名多了几分阴冷。
“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再传诵这篇文章,违令者杀无赦!也不许北城中有任何文人敢写诗作文附和宋震!”
他为了抹黑顾危,派了那么多人在城里乡间,北江七国散播顾危的坏话,因为一篇文赋,全成了泡影!
传完令后,他犹嫌不够,赶紧召开朝中文人,命令他们写抹黑顾危的文章。
这些文人提着笔,面如菜色。
那可是宋震,传世大儒宋震,北江读书人心中的神,他们写的文章,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那不是搞笑吗?
心里这么想,这些文人依旧奋笔疾书,一天写了几十篇抹黑顾危的文赋,说他乱臣贼子,愧对顾家先祖,心机叵测云云。
但是有宋震珠玉在前,这些文章刚印出去便被人家当引火的烧了。
刘秀自己就是一个书生,他焉不知宋震的文辞之妙,影响力之大?
不过是慰藉内心的恐惧罢了。
他是真怕。
他怕顾危抢走他的位置,让他继续成为那个食不果腹,只能任人欺凌的文弱书生。
他吃了这么多苦才走到如今的位置,他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的现状!
刘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眉目一凛,看来只能那样了........
只要能压制住顾危,朱狄那个莽夫算什么?
他从未将此人看做对手。
东派,歧东主帐中央的空地上。
一群士兵正围在一起吃肉喝酒,中间还有衣着清凉,赤裸着肚皮的舞姬跳着胡旋舞,满头小辫子在空中飞旋。
朱狄坐在首位,一只手拿着烤猪蹄,垂眼看着手中的纸,浓眉紧紧皱起,“最近流行于北江的文章就是这个?来个人用白话念给我听。”
听完后,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即便是朱狄这种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都忍不住内心赞叹。
这文章写得太妙了,通篇不提顾危,却处处提到了顾危,将顾危形容成了一个被逼无奈才造反的忠臣良将。
朱狄摸着下巴,“这老匹夫真会写,不过我觉得啊,顾危本来就是被逼无奈啊,狗皇帝什么样子谁不清楚?”
在场人不敢附和。
这种话,将军说说就算了,他们可不敢说。
场内一时间陷入寂静。
朱狄不知想到了什么。
蓦的冷笑一声,语气不屑。
“但顾危的兵术才华我是不相信的。一个世家子弟,能有多少见地?不过是靠着祖上积攒下的威名罢了,我要是有当大将军的爹和爷爷,还是公府世子,定然比他厉害。”
周边人无不附和,拍他马屁。
“对啊,顾危就是靠着祖上荣光才在七国闻名,哪里比得过我们将军平民出身,干到这番伟业。”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顾家将也是顾家的,关他什么事?估计他爹他哥哥在前面打仗,他在后面捡功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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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说,我真远远见过顾危一面,长那小白脸样,哪里像个将军,反而像个勾栏里的兔儿哥!反正我是不信这样的人能当上大将军。”
朱狄眼中闪过轻蔑,“等休养生息结束,我定要取下顾危狗头,让天下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军事奇才。”
“好,!将军威武!”
“等着将军拿下顾危狗头!”
“我们将军才是真正的天才。”
顾危此人,爱他的人把他当做神,嫉妒他的人又对之恨之入骨。
这群人围着朱狄拍马屁拍得不亦乐乎。
没发现角落里,一个士兵面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攥紧了拳头,骨节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朱狄一定想不到,自己这么轻蔑的顾危,其实已经将手伸入了他的军营,而他还一无所知。
北派东派正是混乱之际,人员流动复杂,十分好插人。
顾危派了不少顾家将出去当细作,顾家将又个个精锐,不少已经混到了高层。
这顾家将调整好面部表情,才重新坐回原地,狠狠灌了两壶酒,想把心中的愤怒给浇下去。
朱狄见他回来,抬眸看过来,“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顾家将沉眸,“木江。”
“哦哦木江。”朱狄神色难辨,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看着个子也没我壮实啊,那天怎么能在擂台上打过我呢?不会是投机取巧吧?”
木江眸中闪过冷意,面上笑道:“那天定是将军状态不好,正好喝了酒,要不然我们再比一场?”
朱狄正有此意,“好,要是能赢过我,那个舞姬赏给你。”
很快,士兵们让开,围成一个大圈,纷纷给朱狄加油。
木江身形灵活,假装敌不过,被朱狄打得节节败退。
实则下手狠辣,每一处都直击人身上最痛的点。
朱狄疼得咬牙,为了面子只能强撑。
见朱狄被自己打得面色都发白了。
木江眉梢微挑,一个翻身,前胸迎着朱狄的拳头,假装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将军太厉害了!我求饶!”
木江跪倒在地。
朱狄皱眉,强撑着不龇牙咧嘴,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是故意挑自己痛穴打的呢?
他低头,青年被他打得面色扭曲,几个士兵围上来察看他的状况。
朱狄盯着青年清澈的眼睛,那双眼中还带着一丝对自己的仰慕。
他挠挠头。
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应该是误打误撞。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打得过自己?
朱狄挥手道:“都散了散了,明天还要练兵呢。”
等士兵全部散了,他才跑进自己的营帐,脱了外袍,打量自己的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全是淤青,真疼死他了!
这小子,手劲儿还挺大!
明天得寻个由头再罚罚他。
朱狄咬牙切齿的给自己上药。
木江打了朱狄一顿仍然不解气,去野外抓了好多条毒蛇,偷偷放进他的营帐。
刚刚那些拍朱狄马屁说顾危坏话的,他也没放过。
咬不死他们,也得让他们吃吃苦头。
真是什么人都能非议自家将军了!
这朱狄,真是长了一个猪脑子。
连他都打不过,还说要取将军性命?
木江不知道是该嘲讽还是冷笑。
第二日,朱狄中了蛇毒,直接晕在了床上起不来。
没过几日,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混进了歧东。
朱狄的人还没发现,潜伏的顾家将先发现了。
这些人不是顾家将,那就只有可能是北边刘秀派来的人了。
几人赶紧将消息传回了思南。
木江还在信尾大肆控诉了朱狄的无耻行径。
“将军!你到时候一定要把朱狄这狂妄自大的小人给亲手杀了,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顾危看完信件,桃花眼弯起,竟露出一抹笑意。
这木江是他手底下年纪最小的兵,说话也有趣,仿佛能透过信纸看见他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顾危对于这些谣言自然是不以为意。
荣誉的另一面,必然是诋毁。
他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
父亲死了,他们怪他没实力,连自己亲爹都救不了,枉自称为少年天才。
大哥死了,他们说他觊觎世子之位,蓄意谋害。
就连他这张脸,曾经都是被诟病的存在。
同为顾家人,大哥父亲虽然也生得俊,但不是他这种文雅清冷的俊,而是冷硬霸道充满战意。
他生得太过俊秀,确实不像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就连敌人都会骂他小白脸。
若是每个人说的话都在意,那他早就气死了。
“笑什么?”
谢菱从门外走进来。
顾危抬眸,收回思绪。
“刚刚收到了下属的信,果然不出我所料,刘秀派人去找朱狄了。”
谢菱皱眉,“找他干嘛?”
“自然是合作,一起对付思南。”
顾危说出自己猜测,“刘秀此人十分多疑,定然会寻一个最稳妥的方法来对待我,那就是和朱狄合作。”
谢菱有些意外,“朱狄会和他合作?”
顾危眸色深沉,“应该会。因为比起他们对方,我显然是更加危险的存在。他们若是一起对付我,赢了江山对半分。而单独和我打,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谢菱有些担忧。“他们虽不成什么气候,但加起来也有近百万大军。”
顾危伸手将谢菱抱在怀里,下巴靠在她发顶。
“别担心,我有对策。刘秀此人疑心病很重,只需给朱狄那边送些礼物,再说些语焉不详的话。
他定然会怀疑思南和朱狄的关系。只要有怀疑,就会有隔阂,思南自然也就有可乘之机。”
谢菱绞着顾危发丝,仰头看他,“好,那铁矿怎么样?”
“已经按照你给的地图去寻了,应该过几日就有结果了。”
思南的百姓多了以后,谢菱就盯紧上了铁矿这一块。
思南士兵虽然个个精锐,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器是个大问题。
思南的士兵并没有人人配备合适的兵器,基本上是十个人才能有一把刀或长枪。
别说兵器,即便是马镫,铁制农具,盔甲,护具等需要用到铁的,思南都很稀缺。
铁矿是个大工程,之前百姓不够,如今百姓多了,劳动力也多了。
谢菱决定寻铁矿,冶铁,打造兵器农具。
她空间倒是有不少炸弹毒雾等生化武器。
末世那群变态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生化武器,威力自然不一般。和南诏的蛊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经拿出,毁灭一座城都是轻的。
但她永远也不会让那些东西,在这里得见天日。
生化武器,必然引起幻环境,植物,乃至是人类的变异。
这个朝代生机勃勃,草木繁盛,空气清新。和断壁残垣,天空灰暗,久不见阳光的的末世完全是两个模样。
谢菱不是圣母,但她还做不到毁灭这片美丽的大陆。
做人是要有底线的,手握空间金手指,就要更加有底线。
谢菱收回思绪,“你还记得萧宁吗?”
顾危点头。“记得,天才炼剑师。”
谢菱眼中思索,“我在想,要不请他来帮帮忙?我们这边除了几个普通的铁匠,还没冶铁师,估计制造不出你想要的武器。”
“好。”
当时他们帮萧宁找回爱人,得到了他一个承诺。
这个忙,他应该会帮。
——
虽然北派和东派极力都在压制宋震文章,但这篇文章早已在坊间流传出去,波澜无惊的暗流下,是文人名士们汹涌的内心。
不少读书人聚在一起,约好一起去思南,去找宋震,实现匡扶天下的理想。
只有真正胸怀天下黎民的文人,才能看得懂宋震在写什么。
文字是有温度的。
它不是锋利的兵刃,不是可以果腹的珍馐,但他能敲开人们紧闭的心门,注入柔软而坚强的力量。
一篇波澜壮阔的文章,足以让文人们前仆后继的往思南奔赴。
这也是宋震的目的。
但也因文字太过激烈果决的缘故,稍有不慎,他便会被全天下文人群起而攻之。
读书人写诗作文,绵里藏针,足以口诛笔伐死他。
但他不在乎,他相信,思南会给那些前来的文人一个完美的答案。
那个夜晚,读书人们相约着,背上行囊书本,翻过山坡,越过小路,一起去寻自己理想的象牙塔。
也许是天公作美,即将进入岭南地界的时候。
北派和东派的文人正好撞在了一起。
都是读书人,全都风尘仆仆,背着书匣,穿着长衫。
一群人仅仅对视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必多说什么,大家一起相携着往思南走。
这一日。
文人们终于抵达了岭南边缘,来到了一处山坡下。
四周草木深深,灌木丛生,远望崇山叠嶂,浓密的绿意几乎扑人眉宇,呼吸一口,胸肺中都是清润的山气。
最年长
的那个书生席地而坐,“诸位就在此地休息一晚吧,大概没多久就能到了,按照方志记载,我们已经进入岭南了。”
其他人也都从简陋的行囊中取出干粮吃起来。
月亮逐渐爬上山坡,岭南的夜晚安静得只有风吹树木的沙沙声。
蚊虫太多,最外边一个年轻书生怎么也睡不着,打算翻身起来背经书。
突然,他在浓黑的夜里,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他吓得浑身颤栗,忍不住失声尖叫:“有,有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