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章 再深刻的话,也不如红薯
对于没做过农活的人来讲,屯田绝对相当于炼狱级别的劳改;对于做过农活的人来讲,屯田也是一种很累人的劳动。
但是,当你吃着所屯之田长出来的粮食,在冬天不为断粮而发愁时,你就会明白屯田的意义,同时也会明白,种花家对于土地的执着。
方远没有时间,但游戏系统有时间,一刻钟后,众人从休息处起来,又开始挖荒。
第二轮方远却没有提出半个时辰休息,而是坚持了一个时辰,仇遂川与曾子宣两人完全是咬牙坚持着。好在他们的屯田速度并没有明显放慢。
“你们这个握锄把,不要握得太紧了,不然会太咬手,手掌容易结痂。”第二轮休息时,方远特别提醒了一句。
“谢谢方大人,没想到方大人竟然是个屯田专家。”曾子宣道。
“呵呵,专家说不上。我也是去年经常与老家在一起闲聊,观察他们劳动时发现的一个窍门。”方远此时很真诚。只是这种真诚,很难有人学会。
“怪不得方大人总是爱说,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实干中增长才干,原来真的是有心午呢。”仇遂川是秘书科长,他有时会悄悄记录方远说的话。
第一天结束,方远个人就屯了大约4。8亩地,李白珠是方远的一半,大约2。4亩,仇遂川与曾子宣两人相合,大约是3。5亩,另三个女同胞就负责除草、烧荒、捡石头等,虽然很累,但这个结果还是让众人很有成就感。
“数千年来,种花家的读书人,有一个最不好的习惯,就是脱离了一线生产劳动,既不学农,也不做工,其所学亦与现实生活脱节,整天只知吟咏风雅,结果遇事就解决不了。这不,建奴围攻京师,有几人能打会打?”
“这大地之上,这山川之中,有生命的节律,有万物之变化,细体微察之,会有很多惊人的发现。等下一步玻璃器皿做出来后,你们就会发现我所言不虚。”
休息之时,方远时不时地冒出这样或那样的言论,都被仇遂川给整理了出来。仇遂川具有做秘书工作的潜职,记忆力特好。
屯田,方远不反对,也愿意参与,就有如他说的那样。
但是,从效率来讲,让一个穿越者天天去屯田,这也算是暴殄天物了吧。这个效率,是极为低下的,哪怕去做任何事,都可能比屯田好。
具体讲,就是让大学教授来做屯田之事,屯一年田与做一年研究,谁更重要啊?
问题是方远现在暂时又找不到事情做。或许有人会说,打蒙盗啊,蒙盗就在他前方几十里上百里的地方呢,战马一个冲锋,就可冲进蒙盗的帐篷。
打蒙盗,方远不是没想过。但思考的结果,只能暂时放蒙盗一个生路。
主要原因是方远现在的部队,正处于快速成长之中。从西马源战役回来后,方远就开始思考扩军之事,过完年这事儿才铺展下去。
从人力的角度,连弩新兵与火枪新兵都容易招,也招上来正在训练,但要说就能上战场了,却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方远的生产能力,也不足以满足火枪营和连弩营的需要。
原因是他能够得到的生铁数量,是有限度的。他如果把得到的生铁用来生产火枪,确实每天可以生产10支,但却没有生铁来生产连弩了。如果全部用来生产连弩,或许可以在一两个月内将980名连弩兵装备起来,但却没有多余的生铁来生产火枪了。
方远的生产能力,确实已经具备了,但那些能力却无法实现。主要是受限于生铁材料。
所以这段时间里,方远只得埋头屯田,而且还把屯田提到极高的位置上,提出“一个国家,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并指出,“凡是治下饿死人的官员,都不是好官员;凡是有饿死人的地区,从官员到士绅再到地主,都该挨板子!”
“大人,这饿死人的事,据史书上讲,可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呢。”曾子宣发现方远的一个错误。
“饿死人分很多种情况,如因自然灾害突然爆发等,难免没有饿死人的情况;但是,官员明知百姓已无隔夜之粮而又不想办法救济,这就是官员的失职,说大一点,也是朝廷和皇上的失职!”
方远又说,“尽管现在要做到完全不饿死人不太可能,但像如此大规模地出现民变,难道仅怪天道不公?”
方远内心想到洪承畴在陕西剿灭义军,看起来效果很美,可却是按起葫芦浮起瓢,这里不生事那里就生事。
而哪怕包括沦陷区的官员士绅依然是该贪的贪,该“漂没”的就“漂没”,几乎成为习惯性的**了。
一边屯田,一边“议政”,到不是方远想发牢骚,而是想给身边的这些人提供一种新的思维方式。
传统士大夫或读书人看世界,总是高高在上、仰视性的,说到普通民众,大多言露不屑,神态轻视,而几乎所有人对于末代景象、大规模民变之事项又拿不出一个根本的解决办法。说到底,是世界观错了,价值观错了。
至于人生观,方远到是不想说。总之你别指望一个士大夫真心为民众做点啥事了。或许一个官员,偶尔做点实事也不是没有,但要说一心为民,怕是过于理想了。稍为想一想也明白啊,这个时代没有报纸电视,没有自媒体,所有消息都
无法传出一乡一镇,你能指望什么呢。
为什么每个朝代的第一任皇帝或第二任皇帝或前期的皇帝里的英明君主更多?不是他们有多聪明,而是新朝立制后,执行相对严格,没那么多“变通”。愈到后来,这种制度便有了不同解释,最终等同于虚设,甚至起了相反的作用。
有如国朝之“优渥士绅”之制,初期有拉拢读书人之效(虽然是一厢情愿),但后来就成了读书人的一种特权,最后成了压垮大明朝的罪魁祸首。
士绅不纳税,导致大多数自耕农将土地自然“献纳”给了士绅,然后自耕农再从士绅手里“租”回自家地耕种。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士绅不纳税赋,自耕农将田献给士绅后,双方合谋把本该国家的税收给私吞了。
譬如,一亩地一年该交给大明朝是5斗税赋,但在把田地“献纳”给士绅后,农民只需要给地主交纳3斗地租,余下2斗属于自得。
农民此举也不是没有损失,将土地“献纳”给士绅后,等于就失去了土地的所有权,以后有啥变更,土地是再也要不回来了。由自耕农变成佃户的农民,此后能否正常租种原本属于自家的土地,也取决于该士绅的个人道德品质。
但农民此举也属于无奈。把田地“献纳”给士绅,等于是断绝了自家的未来,因为此后都将成为佃户了;可如果不把田地“献纳”给士绅,现在、今天、今年就可能活不过去,因为粮食交了税后自己肯定过不了这个冬天,更过不了二月的饥荒。
所以,依附、献纳是断绝长远,不依附、坚持自耕是断绝现在的生路。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出问题才正常,不出问题才不正常。
二月底,天气略为转暖,方远的粮食大业之红薯计划开始实施。
红薯种子,游戏价50点功勋一斤,方远现在有功勋,所以一次兑换了十斤。
红薯先要进行育苗。
育苗时直接将红薯埋入准备有底回的地笼上,保持地有一定的湿度,但不需要浇太多的水。
此时这个红薯育苗,必须在大棚里进行,以保证一定的温度。当然,明末的大棚只能说白天挡一挡风,晚上遮遮霜雪啥的。
如果气温过低,还需要在田间地头烧一些火堆,以提高地温。
没办法,以南方后世种植红薯的经验,红薯的生长期(含育苗)是相对较长的,时间太短,在大地里刚好只长出薯藤而还没长出红薯时,就可能遇到打霜了,那时,红薯想长大也长不大了。
随着红薯育苗工程结束,方远的各种牢骚话少了一些。
他觉得以后在有关制度设计时,应该是他提出问题,再由手下这些人去寻找答案,找到答案后再来与自己交流,从而将他们的认识推向深入。
而如果直接由自己拿出结论似的答案,看起来做事的速度好像更快,实际上却是剥夺了这些手下思考的权力,也剥夺了他们成长的机会。
种花人最大的毛病也在这里,不擅长于思考,或很多暑假都是听领导的,自己不愿意思考,缺少独立解决问题的意愿和能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东军日益强盛。
二月下旬,煤钢联合体新增两具500斤炉具,三月中旬,又增四具500斤炉具,让大东军的钢铁产量,达到了每日700斤的水平。
而唯有此时,方远的燧发枪生产,才能保证每日十支;也才能在生产燧发枪之后,再生产钢臂连弩和轴承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