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章 演武

看到方远如此认真，特别是像射箭、枪法、矛法这种方远已经远超同僚的水平，还在认真地一丝不苟地训练，其他士兵，没有人不服气。

渐渐地，竟然有士兵跟在方远身后，自觉加练。有向方远请教长矛技术的，方远也不吝指教。

今年的北方，依然大旱。在宣镇领域，自四月以来就没见一颗雨。

方远的1500亩地，因为最早就架设了水渠并建设了水池，再加上田间管理都是分片包干到人，所以庄稼整体长势还是很不错的。

方远在练兵之余，也经常到田间走一走，与屯田农民摆摆闲话，听说某个年龄稍大的要过生日了，方远还特别叮嘱手下，到时送上一份礼物上门。

唯有在这田间，方远能够听到前世小时候听过的一些农家话语。农家，以地为生，千年不变，源远流长。

方远不是来田间秀亲民，也不是无聊至极。而是想从农民身上，找到他们为什么一直那么喜欢土地的原因。

从华夏历史看，文化不可谓不灿烂，历朝历代的帝国，也不可谓不强大，万国来朝并不是梦想，但为什么就走不出去呢？

方远渐渐地找到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未必准确，但他也决定去探寻。

华夏农民之所以喜欢土地，祖祖辈辈都走不出土地，既有政治的因素，又有自然土地的因素。

就土地而言，农民常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从来只有人欺地，不见地欺人。意即土地最实诚，你只要在土地上付出了，就一定会有收获。譬如你给土地浇了肥，哪怕今年没种庄稼，这肥明年都还要起作用。

由于土地的这种实诚性格，让农民有钱了总喜欢投资土地，因为土地是最靠得住的一种资产，只要有地，就饿不死。

哪怕就是崇祯元年二年的陕西民变，土地旱情严重，农民流离失所，大规模起来造反，但实际上，民变背后的原因却是官府的问题，救济赈灾不够及时，贪官污吏、苛损杂税愈益增多，再加上土地向大地主手上集中，佃农交租压力太重，而天旱欠收的损失又得佃农独自承担，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哪还有活路？

就政治而言，华夏的统治者们，之所以重农抑商，一是有农天下稳，二是把农民束缚在土地上，有便于治理之效，三是历史经验，所谓手中有粮，心头不慌，农民有粮，皇帝不慌，历朝历代的经验无不证明，农民起义都发生在那种民不聊生的年代。另外，华夏思想里也有小国寡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耕女织的梦想。所谓“世外桃源”，不过是没有世俗欺哄、清静安宁的农耕社会而已。

后世有一个李子柒的川妹子在家以农村生活直播，潜意识正抓住了人们“世外桃源”的梦想，而歪果仁们之所以喜欢，又因为这种“世外桃源”的梦想里，穿插着一种很中华味道的东西，这个，你可以理解为文化。

人类，不能只回忆过去；华夏，也不能只躺在过去的荣光里怀念。西方的历史，穿插着冒险的或海盗的血腥，但他们以最务实且最为冒险的精神开辟了美洲、澳洲这两处比西欧大得多的地盘。这个，才真正叫开疆拓土！

农民喜欢土地没有错，错的是上位者的鼠目寸光。

事实上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华夏的小工业、手工业，就比西方更发达，杰出的匠人们能够制作出精美的艺术品。

但是为什么手工业者或匠人在华夏历史中一直没有地位呢？有如后世的产业工人，同样没有地位一样？

这就涉及到更深层次的问题了。语语权一直掌握在读书人手里，读书人怎么可能承认你一个匠人比我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士子更厉害呢？所以，蔑视你、轻看你、踩踏你那是必然的。

实际上，读书人也看不起“泥脚杆”，觉得他们很粗鄙。但是，“泥脚杆”是皇权稳定的需要，粮草是皇帝进行战争的需要，同时大量的农民也是各类税赋的源泉，所以尽管读书人也看不起农民，但对农民也不敢公开的或从整体上给予否定。

不过，哪怕包括皇帝在内，对农民也没啥好看法，草民、蚁民不只是上位者对农民的称呼，而是农民自己也那样称呼，“草民有罪”、“草民罪该万死”，是不是经常听见？

方远想这些，真的不是无聊，而是在等待。

他的百户堡，此时正在练兵。刀盾兵20人，长矛兵20人，骑兵30人，弓兵20人，不是说组建完成就能作战的。

当然在别的军官那里，或许小练半月就可拉出去作战，但那不是方远的习惯。方远愿意多花一些成本，将这些兵练到相当程度后，再上战场。

原因么，自然有珍惜人命的因素，但同时也有士兵难求的因素。在独石堡地盘上，一个百户想要招到大量的民壮兵员，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以其匆忙上战场，一次战死几十人，还不如等段时间上战场，一次性消灭敌人几十人。

而方远要做的，不过是付出一些时间以及生活成本罢了。方远相信，像他这样亡命地训练士兵，在明末应该算是独一份了。而通过如此训练后的战力，想来也值得期待。

方远计划的首次练兵时间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既有把首批老兵训练成功的想法，又有把陈玉文培养成练兵首领的

想法。

方远觉得，在目前自己这些手下中，唯有陈玉文，今天可能走得较远。因为这家伙，是一个学习型人才。

好问、会问，好学、会学；成长很快。这就是陈玉文给方远留下的印象。

方远已经多次在会议上表扬过陈玉文，并警告其他人，如果你们再不努力，要不了三个月，你们某人就可能落后于陈玉文，而等到本百户下次扩军的时候，陈玉文极有可能爬到你们的头上去了！

这是方远故意的，他就是要给团队内部树立一根标杆，同时也给陈玉文树立一群对手。后世的教师，为什么总是对成绩第一名的学生态度更好，除了真心喜爱，觉得自己学有传承外，未必没有刺激别人的原因。

方远最初忧虑蒙盗报复的事，虽然有想歼敌的想法，但更多的是怕自己辛苦建起来的小势力被蒙古骑兵给轻轻地抹去了。

而现在，方远已经不担心了。不是说不担心自己的势力强大到不怕蒙盗，而是方远知道，每年九月底至十月间，蒙古人必南下劫掠，在过去，这种劫掠被称为“打草谷”。

因为蒙古人的这个习俗，让方远一下子就明白了，蒙古人大约是要等九月底十月间再来找自己报仇。

九月底十月来么？方远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

崇祯二年六月二十九日，北青羊沟百户堡喜气扬扬、锣鼓喧天。

今天，是百户堡下属各士兵大比武（演武）的日子。

百户堡方远方大人，专门请来了千户黄科黄大人、副千户周猛周大人前来观礼，并担任裁判。

据说，每一项军事技能的第一名，将能获得5两银子的大奖，第二名能够获得3两银子，第三名还能获得1两银子。

上次方远升官，黄科黄大人也有斩获，他获得了一个散勋“武义将军”称号，作为千户，只是正六品官，而武义将军，则享受从五品待遇，只要他再立功绩，就有可能再进一步，成为正五品的“守备”。

所以，方远要**，请黄科来观礼，黄科真是求之不得。能够有机会和这个能打的新晋百户亲近亲近，对他来讲是百利百无一害。

至于副千户周猛周大人，尽管在他的家丁头子李福的下药下对方远不太感冒，但他也分得清楚大势。

以方远的能耐，他是压制不住的，迟早会超过他的地位。除非是朝廷收刀捡褂，向蒙盗投降，不然这九边就是方远立功之战场。

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天生的猫和鼠的关系吧，家丁头子李福就是看不惯方远的得势，觉得方远是个小人，而且极无尊卑。

如果不是李福跟随自己太久了，自己早就将其赶走甚至直接砍了算了。尼玛，你长的啥狗眼啊，看人怎么能这样混账？

方远确实有点傲气，但那是别人有本事啊。在大场面上，方远可要比李福强多了。现在，周猛周大人微微有些后悔，早知就应该多向方远抛抛橄榄枝（明末没这个），趁早修复关系，趁早获得实利。不然，上次那个“独石堡大捷”自己怎么才一个“协助得力”呢。

方远此次搞的这个比武，借鉴了后世**式的经验。

尽管方远的手下的士兵人数很少，但方远还是搞出了几个方队。

骑兵方队率先走过检阅台，骑兵方队以五列纵队行进，到了检阅台前，30名骑兵大声吼道：“大明万胜！大明万胜！”虽然只有30人，但是因为距离近，可谓声振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