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讨价还价
“说吧，你想看什么事情？”吴翠哈在心里暗暗琢磨，这个老太太的儿媳妇，来给自己的婆婆看死期，婆婆非但没有死，又来看卦了。
面前的这个吴翠花，虽然瘦，看起来却精神矍铄，不像有大病的样子，就连大病初愈也不像，她来能算什么呢？看样子不像来算什么，倒像兴师问罪来了。
“看什么不得进屋看啊？难道你看卦就在院子里看啊？”老太太没有回答吴翠哈的问话，而是环顾了四周。
吴翠哈只顾着思考老太太的目的，忘记了让她进屋了，稍作沉吟说：“在这儿说也行，我能看就请您进屋，看不了您还得另请高明！”
“能看，听说神婆吴翠哈什么都能看！挺厉害个人！要说咱俩这名字也太像了，你不会是当初也想叫吴翠花吧？”老太太似乎对于两个人的名字太过相像颇有微词，说话间就往屋里走，没有等吴翠哈带路。
吴翠哈并不想回答老太太的问题，心里想着：“和你一个名字，我还不乐意呢！多亏父亲吴老六当年报户口时没说清楚！不然的话，和老太太叫同一个名字，还要面对面站着，那才叫难受呢！”
“你家刚死过人？”老太太的鼻子不停地在嗅，好像闻到了什么。
“嗯！”吴翠哈顿时心里更不痛快了，就这么一会儿，自己刚忍住不去想失去亲人的痛苦，老太太的一句话就全部勾起了。自己又不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还不是一个？”老太太却全无察觉，又补了一句。
“你这么会看，还用得着找我看吗？今儿不看了！”吴翠哈生气了，一股无名火冒出来，眼睛和脸都红了。
转回身，挡住老太太。
老太太停住了脚步，吧嗒吧嗒嘴，轻咳了一声，笑了。
“你这人脾气还不小，我也没说什么，咋还来气了？好了，好了！我啥也不说，你就给我看看吧！”老太太开始服软，没有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昂。
吴翠哈停住没动，心里在想，要不要给这个老太太看呢？
老太太一步上前，伸手挽住吴翠哈的胳膊，亲热地挎着一起往屋里走，吴翠哈被动的让老太太拉着走进屋里。
老太太一进屋，就松开了吴翠哈，指着炕上的被子，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你，被子不知道叠，屋子也不知道收拾，窗帘都不拉开，一看就是窝囊人！”
说完，老太太自己都乐了。
“唉！在家说习惯了！就是管不住这张破嘴！”
说罢，拎起炕上的被子，使劲儿一抖，再铺在炕上，三下两下就叠好了，又动作麻利地把褥子也叠好，枕头最后放在上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脱了鞋子爬上炕，拉开窗帘，把叠好的被子放到炕边的大柜上。
她娴熟的手法，吴翠哈一度花眼，认为正在炕上忙乎的是母亲丁红之，眼眶湿润，呆呆地看着。
“你看看，收拾干干净净多好，这回你再开始吧！”老太太滑到炕边，盘腿坐着满意地说。
她的样子，好像她是主人。
“开始？开始什么？你要看什么？”吴翠哈有些迷惑，难道是自己听完老太太要看的事情给忘记了？
“哦，我还没说呢！你给我算算，我啥时候死？再算算我儿媳妇啥时候死？我们俩谁先死？”
“呃，生辰八字说一下，我先上一柱香！”吴翠哈走到香案前，习惯性地拉开抽屉，眼睛瞟了一下抽屉里的牌位，抽屉里已经变成两个牌位了，姥爷牌位上的照片依旧模糊不清，可丁红之的牌位上却笑脸鲜活。
她拿出一炷香点上，三根香燃烧的速度都差不多，没有异象。
“二月初五，过完二月二龙抬头，三天就到了！”
“你前些日子生病了？很严重的？”
“你怎么知道？是看出来的吗？”老太太一皱眉，反问道。
“我是神婆！能看出来的就告诉你，看不出来也没办法！你往香案上的烛台下面放点钱，多少看着给，主要看你的心诚不诚！心诚则灵！”
老太太下了炕，趿着鞋走过去，从衣袋里掏出一卷钱，在里面抽出一张一元钱，大大方方地塞进烛台下面，一歪头看见吴翠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不以为然地说：“我听说你一元钱也给看，如果不乐意，还可以拿回去！也打算试一试，够诚实吧？”
“够诚实！”吴翠哈无奈地笑了，看来苦瓜脸女人没少介绍经验啊。
不过，让吴翠哈心里困惑的是，苦瓜脸女人怎么和老太太说看了什么事情的，会直接说看看自己的婆婆何时死了吗？正常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吧！
“你说我儿媳妇两个月内有砍儿？凭什么？”老太太翻了一眼吴翠哈，看着有些生气。
吴翠哈明白了，那个苦瓜脸女人都告诉了自己的婆婆，那就没必要绕弯子说话了。
“对，你儿媳妇有坎儿，二个月内，你死不了，她想看你的死期，没看出来，你失望了？那也没办法，我就看出来这些了!不说实话让我说假话吗？我不会！”
“要不说，吴翠哈神婆看得好呢！还真是！我死不了，哼！我说我死不了吧
，他们还不相信，我就让儿媳妇找神婆给看看，你说我死不了，他们就信了，要不然，他们就不想给我买药治病，不吃药，那不就等着死了？”老太太说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信了？那不挺好嘛，你还要看什么？”
“当然要看了！你说我儿媳妇的是真的吗？我想知道她的死期！不能治了就没必要给她看病抓药了，留着钱，给我儿子娶填房多好！”老太太真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她的儿媳妇苦瓜脸女人也同样的精明，两个人当真旗鼓相当。
“她的生辰八字？”
“正月十五！属蛇的！”老太太也同样脱口而出。
“可以算，但是一元钱算不了！上次的一元钱，你儿媳妇临走还拿回去了，说我算得不准。这一次都要补上，至少二十元，我可以说出你儿媳妇的死期！否则说不了！”吴翠哈心里一阵厌恶，这婆媳俩精于算计，不仅互相算计，还算到了神婆的头上。
“二十？你咋不去抢劫呢？是你自己说的，看着给，我儿媳妇给你一元钱，依我看，那都多，要是我，给你五毛！你不也都说了嘛？怎么地？你欺负我老太太啊？到我这儿狮子大开口！坏坯子！”老太太听到二十元以后，额头的青筋暴跳，瘦削的脸扭曲得变形。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坏坯子！对你这样的人，就是坏！谁的便宜都敢占！连神婆的便宜也要占，你再使使劲儿，恐怕王母娘娘的便宜你都不能放过吧！”吴翠哈瞅这架势，老太太是绝对不会掏二十元钱看这个卦的，索性就把话说得更狠一些。
“你这个死婆娘！能不能便宜点？便宜点我今天就看了！二十元我是不能算的，简直要讹人一样！你咋不去抢钱呢！”老太太已经下了炕，把鞋子穿好，准备要走了。
“不能便宜!看卦问事情还能讲价？你厉害！我就不给你看！”吴翠哈把烧了一半的香拔出来，摔在地上，一脚踩上，还跺了两下。
“十元，十元我就豁出去算一卦了！”老太太都走到门口了，突然转身说了一句。
“不送！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