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破碎的镜子
“告诉你们，别惹我！”吴翠哈对着凳子吹了一下，泰然自若地放到地上，坐了下来。
“你，你敢打人？我和你拼了！”李明的二姐，把孩子放到床上，目睹了李家三姐，吃了大亏。
她从床头拿起一面镜子，对着吴翠哈直接扔过来。
吴翠哈不慌不忙，看着镜子飞了过来，伸手接住镜子，对着李家二姐反手照过去。
“你看看这里是什么？”
李家二姐看到神婆手里的镜子对着自己，忍不住向镜子里看过去，立刻睁大了眼睛，傻了一般。
“老二！你看到了什么？”李家大姐从老二的眼中看到了极度惊恐。
“柳条！是柳条在镜子里！”李家二姐的脸变得煞白，指着镜子惊呼。
“瞎说，镜子里还能照见死鬼不成？”李家大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要看看啊？”吴翠哈嘴上说着，手并未动。
“不要不要！柳条！弟妹！我们都是念你的好处的！你不要记恨我们！是那个狐狸精非要嫁给我弟弟的！不关我们李家的事，你，你放过我弟弟吧！求你放过他吧！我们就这一个弟弟啊！”李家二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面，一脸哭相地对着镜子央求。
“啪！”
吴翠哈手里的镜子碎了，破碎的镜面掉在地上，碎成渣。
李家二姐双手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老二，你快说，真是柳条在镜子里吗？人死了怎么会在镜子里？”李家大姐难以置信地问道。
“汪，汪，汪！”李家二姐突然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来回乱窜，还发出狗的叫声。
“你个挨千刀的大仙儿！你把我的闺女变成狗了！我这把马上入土的老骨头，今儿就死在你的面前！”老太太发疯了一样站起来，对着神婆横冲直撞过来。
“柳条！你快看看！这回你看明白了吧？他们家是怎么对待你的！”吴翠哈大呼一声。
“嘿嘿，我要吃粑粑！吃最新鲜的！我是狗！是一条老不死的狗！汪！”老太太撞出来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变成狗一样，端着前爪，蹲下去。
“妈！妈！”李家大姐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拽着老太太的胳膊向上提，老太太死活不肯站起来，趴在地上，敏捷地爬起来，爬到李家二姐的跟前，伸着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闺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所有的人。
“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变成了狗啊？”老头儿急得直跺脚，小眼睛扫着神婆，不敢过来。
“汪，汪！”老太太在地上欢快地爬，一点儿老态龙钟的感觉都没有。变成狗，好像还年轻了呢。
“要不，要不我也和你拼了！”老头儿试探性地问，心里其实害怕极了。
此刻的柳丁，正站在老头儿的跟前，老头儿偷偷地拎起拐棍，伺机打过来，柳丁一把抢过来老头儿手里的拐棍，一抬手扔到了门外。
“你，他大舅，你，你还敢抢我的拐棍？我这就一头撞死在你身上，你等着给我偿命吧！”老头儿说着就要撞过来。
但是，老头儿又想起来神婆，停下来，斜着眼睛看着吴翠哈。
“你们两个不讲理的老东西，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柳条的，良心不会痛吗？哦，我忘了，你们根本没有良心这个东西！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才能把孩子教育成这样？柳条现在回来了，看到你们一个个的丑恶嘴脸，小心遭报应啊！”
“别别！有话好好说！”趴在地上的老太太，坐起身，冒出来一句。紧跟着又趴下，继续在地上来回爬，偶尔爬到谁的腿边儿，还用脸在裤腿上蹭来蹭去。
“柳条啊，要不把我也变成狗吧！”老头儿的小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神婆。
“李秀，李亮，你们俩跟我走吧，我和吴翠哈带你们俩回我们那里，大舅养活你们！”柳丁见状对着两个孩子大喊道。
“好，大舅，我们跟你走！”李秀拉着李亮，两个人往门口走。
“别走！请别走！求你救救李明和孩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对不起柳条！对不起柳条的孩子！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救救他们！我这就带孩子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我对天发誓！求求你！”胡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起来。
“那是他应得的报应！我为什么要救他？是柳条找他算账，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作孽，爹妈作孽！一家人都做孽造成的！”
“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李明纵有千般不对，他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啊！孩子们不能没有爸爸！”胡立跪着向吴翠哈挪了挪，趴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吴翠哈停下了，心软了。
自己这个人就是这样，来硬的，遇硬则钢，来软的，心就会像棉花一样。
吴翠哈拎着凳子，来到床边，看了看李明，又看了看孩子。李明和孩子是一个症状，都是脸色青黑，嘴唇发紫，一看就是冲撞了什么。
她用手指掐算了一下，今天正好是柳条死的第七天，也就是头七，她的魂魄一定没有走远，或许已经回到家里了，她看到这样
的场面，不可能忍得了这口恶气。
刚要伸手翻翻李明的眼皮，老太太突然站起来大叫。
“不许动我儿子！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坏心眼儿？这都是她装神弄鬼弄出来的，万一她继续使坏，害了我的儿和孙女怎么办？都怨你这个狐狸精，这么着急进我们老李家的门，把我儿子连累了，我的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老太太的黑眼仁在大眼白里，叽里咕噜，一直盯着胡立。
“你！你怎么把怨气撒到我的头上了？要管，也应该管你自己的儿子啊！要不是你儿子猴急，我才不想嫁到你们家来呢！这都是什么人呢？受不了！”胡立对着神婆，是一副极尽恭敬的样子，但是对老太太，是非常怨恨的。
“大仙儿啊！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不用管老太太的儿子，她儿子的死活，现在和我没关系了！我保证这一次带着孩子马上走！求求你！”胡立对着神婆又要磕头。
“你起来吧，我看看孩子！不知道我能不能解救得了！”吴翠哈把凳子伸过去，挡了一下胡立，没有让她继续磕头。
“妈！你快闭嘴吧！老胡说什么啊！就让她给看看呗！你又不搭啥！脑袋像被驴踢了一样，多少祸端都是从你这张嘴里惹出来的啊？”李家大姐看了半天，气哼哼地说着自己的母亲。
吴翠哈算是发现了，李家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当别人都是傻子，只有他们自己是有心眼儿的。人啊，看别人都是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她翻了一下孩子的眼皮，孩子的眼珠儿在里面来回转动，非常急躁地动。
“家里还有镜子吗？”吴翠哈低声问。
“有！”李秀答道。
“再拿一个大碗，装多半碗水，镜子要比碗口大一点儿的，再来一个生鸡蛋！”
“嗯！”李秀出去了。
“你顺手再给我弟弟看看！”李家大姐凑过来，小声说。
“你离我远点！没有什么是顺手的！这是你一家人不仁不义，惹怒柳条，让她不能安心离开，回来找你们算帐来了！我可管不了！你再说，孩子我都不看了！”吴翠哈歪着头盯着李家大姐说。
李家大姐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嗔怒地看着吴翠哈，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说：“哪来的大仙儿，心眼子这么小呢？就这心胸，还能当大仙儿？”
她拎起凳子就砸过去，吓得李家大姐用两只手臂挡住脸。
“你让我砸一下，砸昏过去，然后我给你治，你心胸宽广！”吴翠哈手里的凳子并没有真的砸过去，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我特么有病啊？让你砸昏过去，还让你给治？你是不是说我有病啊？”李家大姐眼瞅着开始冒火了。
“汪，汪！”李家二姐趴在地上，对着她开始叫。
“我错了！你心胸宽广！你不小心眼儿！给我弟弟看看吧！就算是柳条回来，你也得帮我们把她送走啊！至少我们姐几个对她的孩子，还是疼爱有加的啊！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意两个孩子来我们几家住啊，现在家家条件都不好，多了两个孩子吃饭，我们也都是有负担的，但是我们谁家都没有二话呀！当姑姑的，我们只能做到这些！柳条有啥不理解的啊！”
李明的大姐说得也是实情，那个时候，家家的条件也就那样，多了两个孩子，的确是有负担，但是又不忍心不让弟弟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