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品出一丝醋意来
奕佳傍晚来看她,给她带晚餐,转了一圈她搞的塑雕艺术工厂。
那是去罗马回来,她多了无数灵感,一件又一件被摆在大理石地面展放。
奕佳弯腰瞧着:“天呐,我还以为你只会画画?差点把这里当古罗马。”
“记得带手套摸,都是钱。”黎影看了眼对方,“张奇声天天拿放大镜观察,生怕沾了一处指纹,在那些富贵人物手里就是一堆垃圾不值钱了。”
这么值钱的手工活儿吗,奕佳立马退步。
“打扰了,影影的宝贝们,不小心好奇摸了。”奕佳直接掏钱买了那尊她抚摸过的黑天鹅雕塑。
恰恰刚在东城买了房,缺点艺术装饰。
黑曼巴风正好。
黎影靠在玻璃柜边,看着阔绰刷卡的周佳怡同志,看对方满心欢喜地让工人叔叔搬货。
“东城买房?”
奕佳点点头:“嗯,接我外婆过来养老,我家就我外婆了,也没几年了,放在身边安心。”
“不和梁文邺住在一起了?”黎影询问。
“想什么呢。”奕佳笑得没心没肺。
其实,黎影懂她的意思。不会走到头,也不屑进梁家的门,玩玩都别当真。
“他让我玩期货合约,最后套现出来蛮赚,就买房了。”奕佳摊肩说。
他们有钱有势的赚钱确实容易,黎影不过问,拿开手指上的胶带护套,放好。
手上的伤痕无意被奕佳窥见,凑过来,捞起一看,“你这个手,确定今晚还能雕出平安结?”
“想挑战极限。”黎影示意那堆圣诞活动的塑雕,“他们还不满意,其实我也不满意,认为甲方爸爸说得对,雕不出来只能是我的手艺问题。”
“还剩5天,你要重修?”奕佳不可思议。
黎影同样没底:“不知道,只能试试看。”
奕佳冷呵:“机器人5天不睡觉都赶不出来,你管他们的挑剔,合同怎么写?”
黎影说:“合同确实写了,甲方要是不满意,可加钱修改。”
徐敬西最近不住东山墅,她爱怎么搞是她的事。
奕佳走后。
已经是晚上22点,她打电话问阿姨。
巧了。
“徐先生今晚不回家,您呢?”阿姨温温柔柔地询问。
“我忙的。”黎影回。
阿姨说:“过了12点便是冬至,我还想着煮碗汤圆等你回来尝尝,你肯定没吃过,可惜了。”
冬至了吗,黎影看了眼窗外的薄雪,有点想家,想家里的蹦蹦。
可惜东市不会下雪。
想了想,回阿姨:“先生冬至肯定不会踏足东山墅,你不用忙了,我也不回去。”
逢节气,徐敬西不会在她身边。
黎影收起手机放吧台,看了眼陪她工作的小助理,刚招来的。
性别,男,适合熬夜赶工。
一起埋头忙碌。
后半夜凌晨二点,雪下得特别大,小助理起身去关窗户关玻璃推门,屋内的供暖系统才更暖些。
刚转身。
工厂门外停了辆最新款的白色奔驰e,正在自动泊车进停车位。
车边,徐敬西一身沉黑的黑色大衣,修得身材笔挺隽朗,撑着一把黑伞靠近玻璃门,推开,收伞。
宽大的砖房棚内,两道身影忙忙碌碌,静得只有雕刀钻磨的细微响动。
伫立静足,徐敬西单手抄在西裤兜里,手心抵在黑伞的梨木弯骨处,看着高架椅上站着的小姑娘。
扎着松散马尾,穿得也不多,时不时打喷嚏。
一小年轻男助理给她递雕刀,换了一把又一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根本没发现任何人到访,就是有贼进来偷搬运她精心雕琢的宝贝,她都无法发现。
她始终沉默,埋头在一座圣诞树前,专心雕刻,石膏稍蓬,细细一根支线点挨不住她手里锋利的刀具雕磨,整片掉落下来。
她倒好,没有一丁点儿气馁,打量整尊石膏体,淡定吩咐:“这尊弃了吧,再试试。”
大雪夜被迫陪老板加班,小助理可能心有抱怨:“已经很好了,再细下去一点不美观,甲方肯定对雕塑不理解,才要求你这样那样,大不了你不要他们加的钱,就2万块,对你应该不多。”
听闻,徐敬西皱了皱眉。
就2万?
要她熬夜?
弄这中不中,西不西的破烂树,对方的眼光有够差劲。
夜里,他就是给她2千万让她作陪熬夜,她还要哭,还要委屈说不要。
看了眼桌子上的外卖塑料白袋,写着什么‘四姐饮食’,一看就是就近哪家垃圾快餐店的东西。
他养了个什么东西啊,总喜欢清淡过活。
到底怕影响他什么,姓徐怎么了,纸醉金迷怎么了,赚钱也没搜刮民脂民膏,全是正当生意,美金欧元。
像黄正炜说过的,要是他徐先生没良心在国内大肆敛财,操纵玩弄国内的金融市场,凭他背后的无数资源和人脉
,黄正炜那类商业大佬都他妈得睡天桥底下。
但凡敢和他作对,各行各业的精英连活路赚钱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高椅上的人,她勾勾手,小男助理懂事地递上奶茶,她弯腰吸一口,像小猫咪饮水似的,未了,呐呐埋怨,“都冷了。”
本是上下级的伺候,徐敬西面对那一幕,竟品出一丝醋意来。
多看两眼依旧觉得碍眼,男人冰冷出声:“你不活该吗?”
小男助理个子也不高,吓得手中奶茶脱落坠地,纸杯裂开,杯中液体撒了一地。
小姑娘慌得猛地坐直腰,慢慢地,她才回头,完全愣住,像看到阎王爷登门造访。
下一秒,黎影看了眼地上破碎不堪的奶茶液体,不是,她双手拿着雕刀,怎么自己喝奶茶?
这祖宗是看不出来吗?
他命令:“下来。”
黎影乖乖放下雕刀,一点一点从高架椅子爬下,动作不敢快也不敢怠慢。
徐先生这副冷冰冷的面孔,她见过,大事不好的前兆。
小男助理头皮一麻,默默走去一旁找纸巾清理地面。
徐敬西示意小男助理,后者靠近,懂事地接过徐先生的黑伞放好。
原本一分钟能‘下来’的事,黎影花了两分钟,拖拖拉拉,手里带着胶皮防护手套,藏背在身后,挪步站在男人面前。
“先生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