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玩偶柜你老实点啊!玩偶们,你们在干什么!(求订阅)
在顾玉林的担保下,在送柜子过来的两个工作人员催促下,提取玩偶柜、运回去修理的工作进行得很快。
当天办完手续,当天回去,第二天一早,拉着家具的厢式货车,就停到了大宅门口:
“轻拿轻放!轻拿轻放!小心抬稳了——尤其是这个玩偶屋,里面的玩偶最好不要倾倒出房间,不然会发生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两个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抬着玩偶屋,小心翼翼地过一道门槛,再过一道门槛。一边走,一边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
这样一栋大宅!
这样一栋大宅!
一个人,单独,住这样一栋大宅!
壕无人性!!!
啊,这种宅子的主人,完全有资格宅在家里,日常把手工当成兴趣吧……
抬进玩偶屋,又抬进三样待修理的家具,沈乐放轻脚步,来回转悠,仔细打量:
那三样古董明清家具,修是肯定要修,但是也不用急着修。
有了打狼妖的奖励,他手里暂时不缺钱,哪怕小油灯每个月吃到电表拉满,也够它吃一百个月。
这种纯粹为了赚钱的工作,往后排就是了。反正,就算他修好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卖出去,不能拿他修好的手艺来展示:
你看,我的水平已经这么高了,给我一个外聘专家身份吧!
倒是那个玩偶柜,为了老太太的身体健康,最好尽快修好。只不过,玩偶柜要修的部分,有点多啊……
沈乐绕着玩偶柜,连转几个圈子,又站到梯子上面去看柜顶,趴下来看柜子底部。越看越是皱眉,越看,越觉得这次工作量巨大:
整个玩偶柜,历经岁月,表面已经油漆斑驳,木板凹凸不平,时不时能看到细细的裂纹,甚至油漆也有起泡的地方;
柜子本身也有点变形,柜门没办法严丝合缝关闭,甚至推一推,柜子就能轻轻晃动一下,很明显,四个脚已经不太稳当。
这些都不算太麻烦,以沈乐的经验,把它们处理到完好无损,也就是花时间、花精力的事儿。剩下的工作,那才麻烦:
展示柜外面,那个周旋转折的楼梯,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松动。
楼梯上的栏杆,固定框架,那个电梯厢,以及拉动电梯厢的装置,每一个,都有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时钟好像又停了。电梯上上下下,整个滑轮组,钢丝绳,以及电梯厢,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显然,是需要彻底大修、仔细调整一番了。
情况更糟糕的是展示柜里,那一个一个小房间,一组一组的玩偶。房间里灰尘落满,蛛丝盘结,玩偶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残损。
还有玩偶边上的小家具、小电器、小摆设,历经岁月,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污渍、变形、损坏,每一样,似乎都得拿出来修理。
“这是要考验我的微雕手艺啊……”
沈乐挂起了痛苦面具。他研究生阶段,搞的是古建筑修复,不是房梁就是柱子,不是墙壁就是斗拱。
偶尔雕个牛腿、雀替,刻个窗框什么的,已经算是小件了,根本用不着太过精细。
可是,现在要修的这个玩意儿……
玩偶最高的不过30厘米,最小的一个只有15厘米高,从头到脚,从发丝到鞋子上的蕾丝,每一样都是精精致致,就连扣子上都有雕花;
客厅里挂着一排画框,方的、圆的、长方形的,大大小小,最大的也只有两个指节长,上面的人影,眉目毕见,但是仔细看已经有些模糊褪色;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就更加不得了了,一个一个也就比硬币大点儿的小东西,锅盖是锅盖,锅铲是锅铲。
就连青花瓷的茶壶,和茶壶边上围着的茶杯,都看得清清楚楚。五个完整的茶杯,一个打碎的茶杯,茶壶的壶盖还碎成两半……
“这叫我怎么修啊!!!”
沈乐哀号。
偏偏又不能不修。沈乐开了灵眼去看,在自己家里,距离近了,比仓库里看得更清楚:
每一个污秽,残缺,损坏的地方,上面活泼流转的气息,都显得滞涩纠结。就好像一个生病的人,经脉淤堵,气血不通,那是肯定有问题的!
得修好!
得仔仔细细修好!
只有把每个损坏的地方都修好,重新拼装起来,再调匀气息,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才能让这个奇异的玩偶屋,真正意义上的“活”过来!
他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拍了两张,忽然觉得不对:
“不,等等,玩偶们你们在干什么?!”
沈乐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
他记得清清楚楚,置物架第一层,也就是玩偶柜左边第一层那个房间,放着两个玩偶,一男一女。
男的穿着套法兰绒睡衣,靠在沙发上,回头向床。女的侧卧在床上,纯白真丝睡衣轻轻飞扬,仿佛刚刚睡醒,支起脑袋看向男子。
整个气氛,慵懒而温馨,分明是一个再惬意不过的家居画面。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男的还是那套法兰绒睡衣,但是从沙发上掉到了地上,摊手摊脚,平平地躺着,脑袋不正常地歪向一边,鲜红水色从他身下晕开;
女的仰面朝天,上半个身子倒挂在床下。更可怕的是,鲜红液体从她的脖子上滴滴答答,流到床下,已经积成小小的一滩。
搞什么?
是我看错了,还是我记错了?
沈乐赶紧切出刚拍的照片。幸好他有记录,也幸好拍照,留存影像记录,是所有文物修复工作的第一步:
只有留存下完整的记录,才能最好地保留它的原貌。等到动手修复的时候,心里才能有数,不会修得荒腔走板,原本是个牛头,修完变成一个羊头……
对照一下,男女主人的姿势,之前确实是他记忆中没错。
所以,这两个玩偶,到底在折腾什么?
这就是工作人员所说的异状吗?!
哪怕满腹疑问,沈乐也不可能把里面的玩偶拿出来,挨个摇活了问话。更何况,就算他问了,玩偶也未必能回答……
沈乐只好老老实实,做一个文物工作者该做的事,继续拍摄。正面,侧面,后面,顶上,柜脚;
玻璃柜门的把手,下面两扇木头柜门的把手,柜子四角金属装饰件的花型……
等到全部拍完,打开玻璃柜门,开始一个格子一个格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拍照记录。
拍完以后,伸进去一把尺子,挨个测量桌子、沙发、床、壁炉,每样家具的位置,一个个做好记录;
然后把手机装在自拍杆上,再努力伸进去,拍下俯视位的图像;
紧接着,摊开稿纸,点点画画,画好这个房间里,所有家具、摆设、人形的位置。
画到两个人偶的时候,笔停了一下,咬牙切齿,又画了一张。前一张是温馨版的,后一张,是死亡版的……
“你们就给我找事吧!找事吧你们!——这红水是怎么来的?血吗?!你们敢死,我就敢把你们摇活了,让你们自己洗衣服洗地板!!!”
一边发狠,一边将一样一样家具摆设拿出来,放在备好的托盘里,按照事先绘画、记录下的位置摆好。
拿到两个玩偶的时候,手上顿了一顿,在玩偶柜的隔板上擦了擦:
“咦?没有?!”
手上干干净净,啥都没有。红颜色也好,水渍的触感也好,血腥气或者其他气体也好,都没有……
行吧,至少不用洗了……
沈乐叹了口气。回头再看,八个格子,连同外面的楼梯上,所有的玩偶全变了样子:
歪在摇椅上的老太太,脸朝下扑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站在外面楼梯上,作势敲门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楼梯上掉到了地上,身体东一块,西一块;
最惨的是跳舞的小女孩,从儿童房跑到了厨房,而且头在地板上,手脚在锅里,身体在案板上……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你们!
沈乐长长地哀叹了一声。他挨个儿把家具和玩偶捡了出来,一个房间放一个托盘,仔细整理好;
然后,左看右看,开始挠头:
放不下了。
完全放不下了。
他的工作室,已经满满当当,腾不出任何地盘给他干活了!
三间东厢房,本来就是主人的书房和画室,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家具,能给他提供的腾挪空间很小,只有一张大桌子算是工作台;
要装个强力工业吸尘器,吸掉工作中出现的粉尘,看看两三百年的老房子,看看碎冰纹、梅花纹的窗框,怎么也下不了手……
地板是木头的,门窗是木头的,无论怎么打扫、怎么关门关窗,都没有办法提供完全洁净无尘的条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在东厢房里的工作间,已经越来越没法满足他的需求:
得换地方了!
必须得换地方了!
至于怎么换地方么……
沈乐在大宅东路西路,前后三进,连带仆人房。里里外外转了三圈,然后摸出手机,理直气壮,打给顾玉林。
有人脉不用,那就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