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二弓床弩初逞威
又战三十回合后，郭厉体力已然不支，长刀挥舞已慢些许，再看那鲁铁依旧生龙活虎。
一柄狼牙大棒左右挥舞，上下冲撞。
郭厉心道情况有些不妙，再这样下去的，恐要失手丧命。
两人错马，相隔数十丈。
此时，辽军军阵中的耶律圭也瞧出了郭厉的窘境，立即派出两员小将拍马接应。
“蛮贼，看你还有几分力气，是条好汉，今日饶你一条小命。”郭厉色厉内荏道。
“哈哈！”鲁铁见大笑，“撮鸟，何须要你饶命！”
“敢来再战？”
郭厉没应，勒马直接转头冲向自己本阵。
“无胆鼠辈！”鲁铁大笑道。
瞧见对面两名小将已经冲来接应，鲁铁也没有去追击，转身回关。
……
两方将领简单试探了一番。
朱应辰知晓了官军也不是草囊饭袋，耶律圭更是对这伙匪寇有了新的认识。
郭厉可是他帐下第一大将，居然都奈何不了那匪将，甚至落于下风。
“再擂鼓！”
“准备破关！”
对将不成，耶律圭立即调遣兵阵，以强兵破关。
“咚咚咚……”
“咚咚咚……”
辽军军阵中，鼓声震起，传令骑兵来回跑动。
“前军军阵，启！”耶律圭一声喝令。
然后前军三百兵士，在李证的带领下，推着四辆轒辒车，抬着十五架飞梯，开始缓缓向前挪动。
耶律圭任命李证为前军指挥使，这三百兵士，也都是苏州城的州兵。
“寨主，敌人前军，就这些攻城器械和兵卒，不足为惧。”薛瑞安瞧着靠近的辽军，不以为然道。
“这三百人，前来送死，可不能让他们便宜回去。”朱应辰道。
“定要他们丢盔弃甲！”薛瑞安笑道。
“咚咚咚……”随着辽军的靠近，城墙上也响起了震鼓声。
各统领头目提弓挈枪，披甲警备，所有健勇凝神望敌，准备大战。
城墙内侧，一百余壮盐丁，也紧握着武器，准备随时增援。
“准备！”
“放箭！”当辽军踏步到弓箭射程范围时候，朱应辰当即命令道。
“簌簌……”两百弓箭手，搭弓拉弦，箭如雨出，朝着辽军前军军阵中射去。
“立盾！”前军之中，李证大声疾呼。
不过敌人较远，加上箭矢准头不够，敌军又有盾牌轒辒车相挡，这第一轮箭雨，也未造成多大伤害。
辽军继续前进。
“继续放箭！”朱应辰喝道。
“簌簌……”箭雨再次腾空而起，朝着李证砸去。
辽军靠近城墙了些，健勇们射得也更准了些。
“噗嗤……噗嗤……”一道道箭矢入肉的声音，刺得轒辒车后面的李证心痛不已。
这可都是他苏州城的州兵，现在被耶律圭拿来打头阵！
但将命又不得不听！
“这伙匪寇真不一般。”远处，耶律圭看着城墙上射出的箭雨，脸色渐渐发冷。
“都统，有什么不一样？”一边的郭厉好奇道。
“对面有这般多的弓箭，几轮箭雨也是紧凑有序，恐怕这些人是宋人官军所扮。”耶律圭担忧道。
“啊！”郭厉有些惊讶。
“那此事，可要上报留守司？”
“暂且不必，先观察一番。”耶律圭摇了摇头。
其中他不禀告的原因，还是不能完全确定这是宋军，毕竟宋辽承平百年，两国一直相安无事。
要是上报了，惹了乌龙，引得宋廷不满，那他就大罪了。
要知道，此时辽国正在征讨女真人，朝廷可不想坏了与宋人的关系。
战场上，辽军顶着箭矢，依旧稳步前进。
“放箭，还击！”终于，底下的辽军也能射到城墙上，李证当即喝令惊慌的弓箭手还击。
“轒辒车，快点！”他又催着四辆轒辒车往前推块些。
“飞梯，冲上去！”。
此时，城墙上，虎头寨这边。
“床弩准备！”盯着那四辆遍插箭矢的轒辒车，朱应辰决定推出他的杀器了。
“得令！”旁边的薛瑞安，立即指挥着一队健勇，从后面推出八架双弓床弩。
这些健勇，对床弩的使用早已熟透在心。
将麻布一扯，顿时，这夺命的大杀器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双弓床弩前后各施一弓，以绳轴绞张之，下施床承弩，似如两蝉之状。
“装箭！”
各健勇听令，不加犹豫，立即将下面的长弩箭抬起，装到床弩上。
然后又转动绞轮，收紧绞绳。
顿时，这八架床弩，露出了森寒的箭光，摄人心魄。
朱应辰盯着这八床床弩，也露出了期待之意。
这可是虎头寨的战略重器，也是第一次露面实战。
“瞄准轒辒车！”薛瑞安指着城下缓缓前行，似如木战车的家伙喝道。
轒辒车是一个安装了车轮的木屋，屋顶蒙上牛皮，涂上水泥浆以防火。屋顶下面可以躲藏士兵，士兵利用这个掩体到敌方城墙下破坏城墙。
八架床弩得令，两两一组，每组瞄准一辆轒辒车。
一切准备就绪。
城墙上，所有健勇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八支弩箭，就连那些搭弓射箭的弓箭手也分了神。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玩意派上战场。
远处，耶律圭似乎也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轒辒车中的李证，更是莫名地心头发凉，似乎下一刻就要踏进九幽地狱。
“准备，射！”薛瑞安挥动赤旗，一声喝令。
“嘭……嘭……”各床弩健勇几乎同时以槌锤下绞扣。
然后，八柄长箭脱弩而出，挟着森森杀气，如九幽鬼神般，朝着四辆轒辒车索去。
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这八柄长箭，如星落般，撒到了战场上。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八声撞击，八柄长箭全都稳稳地击中了轒辒车，顿时木屑翻飞，裂洞大开。
然后，长箭又如毒蛇般探入其中。
再从另一边露出时，已经带着可怖的鲜血残肉。
“这……这是……”李证看着旁边被钉死在车板上的士兵，神情恍惚。
又摸了摸士兵胸口的森森大洞，握着那长长的血箭，一股凉气从他双脚直冲天灵盖。
“床弩！”
“对面的匪寇，竟然有床弩！”李证心头大骇。
“快冲！”下一刻，李证冲出轒辒车，快步闪到一个盾兵后面，同时挥动长刀，喝令加速。
……
“床弩？床弩？”辽军军阵中，耶律圭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万万不敢相信，对面这伙人手中，还有床弩，而且数量不少。
“都统，这定是宋军来了！”旁边的郭厉也惊骇地说道。
“定是了！”耶律圭也更加肯定了，对面的匪寇，就是宋军所扮。
“敌军携弓带弩，装备精良，宋廷派此等兵士前来，所图定是不小。”耶律圭叹道。
“此事还是要速速上报东京留守司。”耶律圭决定将此事报告上去。
但耶律圭也知道，此时大辽朝廷上下正忙着征讨女真人，宋廷乔装打扮了些士兵过来生事，恐怕朝廷也不会理睬。
甚至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
“继续，射！”城墙上，虎头寨的床弩，开始了第一轮射击。
装填、绞拉、瞄准、槌发，动作一气呵成。
八支弩箭从城墙上凶射而来，又引得辽军前军惊慌错乱，阵形也逐渐混乱起来。
“噗嗤……噗嗤……”同时弓箭手还在撒着箭矢，更是掀起了朵朵血花。
李证盯着城墙，眼色泛红。
“冲锋！”
“都快点！”
“杀啊！”左右兵士也加快了脚步，带着惊恐，大喊嘶叫着向前冲锋。
“快点！”李证继续挥舞着长刀大喝道。
时间从他两边飞过，却似如蜗牛在缓慢地爬行。
而待到这三百辽军前军兵士，冲到城墙下面的时候，士气已经弱了一大截。
后面更是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李证瞧了瞧后面，耶律圭帅旗之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还没有增援他的计划。
“登城！”李证厉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