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信心
A城未来大厦危机公关处理小组驻地
办公室内此刻无比寂静，坐在主位上的梅蓉，不停揉搓着鼻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压力；而坐在她左手边的陈兴，则低头沉默不语，看起来还未从胡达拜尔地之死的自责中走出来；王浩盯着面前的桌子一言不发，像一个木头人；刘钊仰头看着天花板，左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知再想些什么；刘峰的眼睛则轮流在众人身上停留，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变化；钱毅则低头看着笔记本，并摆弄着手中的钢笔。
胡达拜尔地的死对整个小组冲击很大，别看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但众人从未怀疑过己方能够取得胜利，更从来没有动摇过信心。可这一次，明明都做了，却还是无力挽回。讲胡达拜尔地的出现是个意外，那是推卸责任。危机公关处理小组的职责，就是能够从容不迫的处理这些突发事件，否则要这个部门有什么用？
而且这件事追根究底，己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早一点知道囚牛计划是什么？就能早一点做出应对措施，也不至于处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更不至于……
“这件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梅蓉终于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看着大家说道，“作为指挥官，直到现在尚不知‘囚牛计划’的真实内容，是我的错。”
“我觉得未必。”陈兴出言打断梅蓉的话，“或许‘囚牛计划’就是个幌子。”
“幌子？”王浩失声道。
众人纷纷转头看着陈兴，眼中甚至透露着少许的期待。
“我只是猜测而已。”陈兴似乎感受到了众人投来的目光，抬头说道。“比如赵德。”
“赵德怎么了？”刘峰插嘴道。
“如果赵德真知晓‘囚牛计划’的内容，他为何不说？难道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陈兴说完，用手指指脑袋，示意众人想一下。“试想一下，如果换做是自己，会怎么做？”
刘峰脸色微微一变，因为审问赵德这件事，一直是由自己负责。如果陈兴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在这件事上，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于之前针对性，有理由怀疑这是反击。
“你想说什么？”
陈兴扫了一眼刘峰，冷笑道：“我想说，他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囚牛计划’。”
“如果他不知道，那为何‘老五’和李军要费尽心思杀他？”
“如果不这样，又怎么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呢？又影响到我们的判断呢？也许‘囚牛计划’就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至于赵德，则是周瑜打黄盖！”
陈兴此话一出，众人脸上均露出惊色。如果真是这样，那前期花费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可众人又有疑惑，难道这么多计划只是为了杀死胡达拜尔地？
“如果只是为了杀死胡达拜尔地，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刘钊提出疑问。
陈兴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杀害胡达拜尔地的现场，有被遗弃的三脚架。技侦部门检查发现，三脚架被使用过。参照近些年境外危险分子管用的招数，以及之前王永杰被杀时的情况，我们可以大胆的推测，在胡达拜尔地被杀害之前，曾被迫录过一段录像。”
“你是说，他们的目标是这段录像？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钱毅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宣传？可谁都知道，胡达拜尔地是和平人士！”
钱毅说完，发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刚才一番无心之言，却驱散了蒙在众人心头上的乌云。
和平人士！这才是关键。胡达拜尔地是很多人崇拜的对象，在这些人眼中，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所以，他的态度、言论决定着大多数人的行为。
通过之前可以看出，李军等人已经与境外某些犯罪分子勾搭在一起，若在X地区制造事端，胡达拜尔地是最大的障碍，若要顺利推进计划，将其除之后快是最好的办法。但胡达拜尔地一般都待在守卫严密的地方，外人很难近身。在这种地方下手，纵然能成功，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被人看到或者拍下的话，还会增加日后行动的阻力。
看起来，这件事进退两难。可换种角度来看，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之前就有人四散流言蜚语，说胡达拜尔地被软禁，导致胡达拜尔地不得不在公共场所召开记者会进行澄清。况且，这种手段太低级了，众所周知，自无须有的留言不会持续太久……
但换种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如果能绑架胡达拜尔地，并迫使他录上一段跟之前完全态度相反的视频画面，等这一切完成后，将其杀掉并推卸给政府，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段的视频和胡达拜尔地的身死，会让不明真相的人彻底倒向犯罪分子。
梅蓉长叹一口气。“原来他们实在这里等我们。”
刘峰此刻也紧张起来，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否则后患无穷。“那现在怎么办？”
梅蓉转头看向陈兴。“陈兴，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兴摇摇头，双手一摊表示无奈。“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听到陈兴这么说，梅蓉和刘峰几乎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刘峰更是完全无视会议室禁止吸烟的规定，从兜里掏出烟，随手点燃深吸了一口气。隔着烟雾，看着对面若隐若现的陈兴、梅蓉等人，忽然感触颇深。正如眼前看到的一样，至今为止都对他们不甚了解，很多时候完全搞不懂他们再想什么。
就拿陈兴来说，他明明违反了纪律，大家却视而不见，甚至还百般袒护。说起来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同志，更不能让自己的同志寒了心。可这种事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以至于怀疑这是一种默许，但当向上级问起时，立刻引来雷霆大怒。
再比如今天的事，听起来陈兴所说言之在理，足以推翻之前所下的结论，但他同样没有真凭实据。所以，谁能保证他今日所说，是混淆视听为自己行为打掩护呢？所以，到底是两面人？还是两面事？莫非真如世人所言，这个世界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而是灰色的……
“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陈兴突然转变口风。
“什么办法？”梅蓉和刘峰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不过他们眼中闪烁的眼神多少有些差别，梅蓉透露着希望，而刘峰则充满了怀疑。
“既然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必定会展开下一步行动。据我推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更加隐蔽。”陈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先看看梅蓉，然后转头看看刘峰，“我不知自己所说的话你们是否听懂，但必须解释一下，所说的隐蔽是指中间过程，只有结果相信会让人惊讶。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说，一是因为直觉，二是参考境外的一些事件。”
听到陈兴以守为攻的建议，梅蓉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依旧是被牵着鼻子走。”
“可我们别无选择。”陈兴双手一摊，“除非赵德愿意交代‘囚牛计划’。”
刘峰脸上闪过一丝恨意。“实在不行，可以加把劲。”
“刘副组长，我不得不提醒你，咱们是有纪律的。”陈兴笑道，“如果换做是我，无论你怎么威逼利诱都不会说出来。一是因为没得说，二是说出来之后就无利用价值。”
“照你这么说，赵德根本就是对方的人。”
陈兴点点头。“我是这么理解的。我还有个建议，想听吗？”
“说！”梅蓉淡淡地说道。
陈兴见梅蓉插嘴，只能悻悻地收起打趣的想法，一脸正经道：“如果是我，现在会从境外运送足够的武器来。他们很清楚，偷越我国国境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之前伪造护照的事情被发现，定然会选用一些被蛊惑的国人。现在应该通知境外分部，让他们展开行动进行拦截。只要把这些武器弹药拦在境外，他们就不会行动，而我们就有时间。”
“有什么证据？”刘峰看看梅蓉，深吸一口气。
陈兴冷笑一声。“就当打个赌如何？”
“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他们不会在境内有所行动？”
“信息传播是需要时间的，况且他们想把胡达拜尔地的死推卸到我们身上，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陈兴习惯性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作为靠宣传起家的我们，纵然是被打个措手不及，也不至于连个还手之力也没吧？”
“那‘囚牛计划’呢？”
陈兴不以为然道：“慢慢找呗！行动越多，破绽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