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想送你去见我妈,她想你。”
程铭海避开和程安的对视,“替我转告她,我和她已经没可能了,让她死了那个心。”
“她已经死了。”程安轻声的说。
程铭海愣怔了片刻,再开口时却已经不带情绪了,“与我何gān,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得以重聚,该买两挂鞭庆祝下,所以你是来请我喝喜酒的?”
除了前面那句牲口话,满口人话,程安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没告诉你?”程铭海讥讽的抬起嘴角,“也对,她怎么有脸告诉你。”
程安直觉接下来的话他不会爱听,可仍揪着程铭海的领子,让对方说下去。
“见面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人啊?”程铭海像在旧时喝多了一样,难得给程安点好脸色看,在程安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追在我身后喊我爸爸么?”
揪着他的人像被烫到了似的,推了他一把后,迅速躲开了。
“还以为你是有自知之明了。”程铭海定了定身子,整理衣领,嘴角抽动,“你管我叫爹,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长得有一点像老子吗?”
程安随着对方的话,设身自己在一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试图看清自己,被迫认清真相,无措的又想去抓面前的人,“你什么意思?”
程铭海多年心结因为程安的反应而快意了些。
“那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婊,装的和什么一样,痴情?想我?是想你的死爹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铭海依然可以带着相应的充沛感情,将往事一件件重提。
“你亲爹是个大学老师,你那在外冷艳高贵的亲妈从大一入学就在倒追。大二上半年,被你亲爹的未婚妻找人祸害了,后来自甘堕落,大三刚开学就退学了,我跟个傻bī一样陪着她退学了。”
两人家里都不是本地的,无依无靠,在各家的反对与失望的断绝下,举步艰难。
“她啊,除了有张受人追捧的脸,什么都不是,被我卖力气养了两年,有天跟我说怀孕了,结婚。”
程铭海安慰着呼吸滞碍的程安:“别紧张,还没到你出场。”
“第一个孩子‘不小心’掉了,是个已经成型的女胎,第二个,第三个,我那阵是真的怕了,怕到不敢碰她,因为医生说母体受孕再流产会有生命危险。然后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生下了你,因为她清楚你是谁的孩子。”
“体虚落病根是她自作孽——我后来都不在意那些她偷偷流掉的孩子了,因为不一定是谁的。”程铭海喜欢因为各种不顺心的小事迁怒,其实一直以来对程安的迁怒,都源自对他母亲的怨恨,此时故技重施,他觉得此行不虚,畅快极了。
“知道她被我养在家的两年都是怎么打发闲暇时光的么?我在外边顶着太阳做苦力,她在家汗如雨下的偷人。那时只是同居关系,就因为不喜欢我,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的付出,然后在被我撞破后,跟与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我说,她喜欢自由,不愿意处就分手。”
“我就这么一脑袋绿帽子不重样的戴,总算等来了一句她愿意,如你所见,就这么个结果。”
“闭嘴!你骗我,你在说谎。”
“我在你满月没多久时,因为你胎带来的贫血带你就医,血型不匹配时,就知道你是谁的种了。她如今天一样,亲口跟我梳理的前因后果,并坦诚在嫁给我之后还做着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梦——可惜你那高不可攀的亲爹,并不肯跟我一样傻bī,放下一切带她远走高飞。”
程安的亲爹的确优秀,才智、样貌、家世,无一不卓越,自身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大抵就是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后在不知自己以有后代的情况下,在月余后车祸去世。
任谁有这么一捧白月光,都将永远照在心头。
自知比不过,可在过后女人的挽留下,终是没能甩开那双手。
“我要是有他那么理智,也不至于日复一日的拿自己的真心喂狗,借赌消愁,差点一辈子栽在她手里,比她先一步见阎王。我俩从认识起,互相折磨了十余年,她要的心灵慰藉我给不了,于是她不避讳的将早年的厮混转成了职业——她就是个人尽可骑的婊子,嫁给我之前是,嫁给我之后也是。她今日如果还活着, 我倒真想问问她是什么品种的láng心狗肺,吃人心就这么心安理得么?”
什么夜班,什么总在家中出入的程铭海托人送抚养费的“叔叔”,甚至当年在窗前看到,在信报箱里悄悄放钱的人,都是有过“jiāo易”心怀不忍的常客,耗空感情的程铭海之后再没走过一步回头路。
可也正是因为多年前窗前的一瞥,与断断续续的抚养费,才让程安心中有那么分毫的动容,对这份离失的亲情还抱有一分不切实际的幻想,投入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