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少年往事
“佩之，我带了个人来玩儿。”
“谁啊？”
“就是他。”
京城偏僻处的大宅院中，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在严肃会晤中。
少年润之一手搭在少年怀瑾的肩上，得意道：“我把四皇子拉入伙了。”
少年佩之虽然认不出四皇子的脸，却依稀记得这个人。
他放下正在给白墙上画图的笔，看着四皇子那乖巧的脸，不确定的问：“是……曾和大姐比武的那位皇子？”
“什么比武？”润之不满的说：“他和我一样，是遭宋景之毒手的受害人！”
佩之摸了摸鼻子，想说也不至于“毒手”这般严重吧？
“他与我是同病相怜，宋景之在家当着爹娘的面揍我，在外当着他的爹娘揍他。所以我决定，让他加入我们，一起钻研对宋景之的复仇计划。”
佩之听了没什么感觉，只是笑着点头——
他不觉得四皇子最后能加入。
这些年，有不少人都想要和他们二人做朋友，可最后，都分道扬镳了。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是一对双生子。
长得一模一样。
佩之不介意被别人认作润之，但润之却经常会因此不高兴。
所以到最后，他们的朋友，依然只有彼此。
※
复仇的计划布置的很顺利，但实施的过程，很惨不忍睹。
润之牵头，打算先从宋景之最害怕的事上展开报复。
第一日，他们三人去野外抓了一条蛇，由润之放进了宋景之的房间里。
到了夜里，润之睡得正香，手边就摸到一条滑溜溜，冰冰凉的东西——
那条蛇完好无缺的被宋景之送了回来。
第二日，他们三人在城外挖了一个坑，由佩之去把宋景之骗出来掉进坑了。
润之和怀瑾在坑边从晌午等到傍晚，佩之才姗姗来迟——
他认不出宋景之的脸，找了半天没找到人。
……
到了一个月后，报复计划无一条成功，润之忍无可忍，“杀心大起”。
在端午的龙舟赛上，他以身犯险，装作溺水，成功引来了宋景之跳水搭救。
润之本想趁此机会按住宋景之，让她喝一肚子江水。
结果，却被宋景之误以为他过度惊慌胡乱挣扎，直接一拳打晕给拖上了岸。
几经波折仍旧碰壁的三个少年，回到秘密基地长吁短叹。
怀瑾拍了拍润之的肩膀：“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润之头上顶着鸡蛋大的包，恨恨地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宋景之，等我坐上了世子之位，你会后悔的！”
宋景之虽然是长女，可毕竟是女人呐。
世袭，自然是会落到他这个排行老二的头上。
润之决定韬光养晦，复仇计划暂时搁置，要坚强的蛰伏到成为世子的一天。
※
计划搁置之后，三个少年除了每日的上学堂，一下就无事做了。
某日，佩之先回了一趟府，取了棋盘和叶子戏，打算放到秘密基地里，方便他和润之打发时间。
可等到了宅院门口时，却发现今日四皇子也来了，正和润之在院子里踢蹴鞠。
也不知佩之是如何想的。
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他没有立刻进门，而是躲在门外。
就时间上而言，四皇子的确是这些年里，能与他和润之私交最长的外人了。
佩之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何。
四皇子每次都是等润之表明身份后，才能分清他们这对双生子。
可润之，就是对四皇子另眼相待。
院里的两人一边踢蹴鞠一边闲聊。
润之说：“你明明和宋景之一样，提前继承了血继术，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连陛下都不知道。”
怀瑾笑了笑，从容道：“我母妃不让我说，你也不能说。”
“我当然没说，”润之一脚把蹴鞠踢了回去：“我连佩之都没说。”
门外的佩之不自觉地抓紧了棋盘——
他和润之之间，是从没有秘密的。
怀瑾接住蹴鞠，在双腿之间来回颠着，一边问：“那你呢，你为何不让我说，我能分清你们二人？”
佩之猛地扭头，身体更用力的贴近了外墙，心中惊讶无比：四皇子能分清我们？
怪不得……
怪不得润之会和四皇子如此要好。
佩之不由得把注意力更加集中起来，想听清润之的回答。
润之双手叉腰的说：“从前，外人都分不出我们，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要是他知道你能分清，他会孤独的。”
怀瑾笑了：“你们不做一模一样的打扮，外人不就分得清了？”
“那哪成啊？”润之摩挲着脖子困扰道：“佩之他……”
话音戛然而止。
怀瑾停了脚上的动作，看了润之一眼，眼中眸光微闪。
他弯腰把蹴鞠抱在怀里，走过去体贴道：“没关系的，虽然我告诉了你我的秘密，但如果你不方便，你的秘密，可以不用对我说。”
一句话，就激起了润之的内疚之心。他反复的欲言又止，静默了半晌才豁出去一般叹了口气。
“我当然可以跟你说，但你不能跟别人讲。”
“嗯，不讲。”
“佩之他，认不得人。”
“这是，何意？”
润之走到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除了我，所有人的脸，在佩之的眼里，长得都一样。要是我不和他做一样的打扮，他这个情况，怎么能交到朋友？”
“哦。”怀瑾应了一声，也跟着坐在了他旁边：“所以，你是故意让大家分不清你们的？”
润之托腮道：“我想着，要是因为我们做了一样的打扮，就分不清我们，想必，也不是真心要和我们做朋友的，那我也懒得结交。”
……
院子里的两个人，后面说了什么，佩之已经不想再听了。
比起润之将他的隐疾告知给外人，他更在意润之为他做的这些事。
润之是为了他，才主动放弃了结交新朋友，让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他。
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润之的好意。
可，心中不断涌现的五味杂陈中，分明夹杂着难以被忽视的屈辱感。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基地。
这个再也不属于他的秘密基地。
如今四皇子能插足在他们这对双生子之间，将来，也会有别人。
润之的世界，会有更多的人。
而他的世界，永远只有一个润之。
也因为如此，他不愿润之为了他，将自己也桎梏在一个小世界中。
四皇子那句话是对的——
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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