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能不能别说话
说起来，萧姐姐是公主，她的母亲自然是妃子。
可一个妃子和公主，为啥会住在城外那么偏僻的庄子上？
这是君乐早就该思考的问题，她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正当她还想再好好看看这小像时，就听得殿外首领太监的高声通传——
“陛下驾到——”
君乐手一抖，赶紧把小像重新放了回去，快步往楼下走恭迎圣驾。
由于太过着急忙慌，脚下一滑就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还好身后的宋润之立刻架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定了身形。
宋润之看似不耐烦地说：“陛下不吃人。”
“……”
在这种时候他还不忘阴阳怪气，君乐都有点子佩服他了。
皇帝带了好大一帮人来文思院，宫人、侍卫，呜呜泱泱的堵在门口，把殿内的光线都遮得暗了好几度。
不过最终，和皇帝一起进殿的，只有两个侍卫，和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
“参见陛下。”
皇帝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宋润之和君乐起身，自己径直往宫殿的最里边走。
直走到底，才坐在了整个文思院里最大的一张书案前，宫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迎枕和坐垫。
皇帝不慌不忙地坐了下去，身后的墙壁上，雕刻着繁复又雄壮的壁画。
这个画面，君乐只看了一眼，就深感天子的威压，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宋润之身边挪了一步。
皇帝闲适的靠在迎枕上，伸手就指向了君乐：“你，上前来。”
君乐紧咬着牙关，悄悄地牵住了宋润之的袖袍。
察觉到手边的动静，宋润之心中一软，便主动上前回道：“陛下，小妹见陛下帝王之威，有些怯场。”
这个移动，也顺带把君乐往前捎了捎。
“哈哈哈！”皇帝开怀的笑着说：“宋钦的几个孩子，不是精进勇猛，就是足智多谋，难得出了这样一个胆小内敛的。”
他笑眯眯地对君乐调侃道：“朕今日只有一个时辰得闲，你若是连看都不敢看朕，如何画得出？”
宋润之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手肘。
君乐得了暗示，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画的时……回陛下的话，画的时候，我一定看。”
这别扭的回答，又引得皇帝大笑了起来，他摆了摆手命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怀光留下就行。”
周围的宫人得了令，纷纷撤出了大殿，只留下了那个年轻男子。
宋润之临出去前，担忧地瞅了一眼还攥着他袖子不放的君乐，附耳叮嘱道：“陛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用害怕，我在外面。”
“……”
君乐也知道这种情况，宋润之爱莫能助，纠结再三，颤颤巍巍地松了手。
殿内空了下来，君乐抠着无处安放的手，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皇帝倒是没注意那么多，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开始吧。”
一听要直接开始画画，君乐松了口气，缩着脑袋准备去找自己要用的东西。
结果一回头，所有画画的工具都已经就近摆放在了一起，分门别类。
是文思院里的宫人在皇帝闲聊时，不声不响安排的。
这既方便了君乐画画，也免去了她要在皇帝面前走来走去的尴尬。
君乐的不安，又消除了一点点，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开始搬烛台。
皇帝看着脾气很好，她在调整周围的烛台时，他一直都没催促。
当然，毕竟话已经提前摆在那里了。
只有一个时辰。
等君乐弄完了，皇帝看着放在附近高高低低的各种烛台，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从进殿后一直没说过话的那个年轻男子倏地开口说：“父皇莫急，宋小姐是在给您照明，呈现在画上，您的脸会更传神。”
声音低沉醇厚，像大提琴。
这个人看得懂她在做什么。
飞快地，君乐看了他一眼。
作画开始。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君乐在脑海里已经构思了好几十幅给皇帝的肖像，就是以防万一。
提前有腹稿，动笔不怎么难。
除了一开始要盯着皇帝的脸看，让君乐有些紧张，一进入状态后，她就将那些杂念抛诸脑后了。
而皇帝，坐了没一个小时，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君乐心想：难怪皇帝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原来是想趁着这个时间睡会儿觉。
能睡你就多睡会儿。
君乐抿着唇偷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殿内很安静，只有君乐时不时换笔和调色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以至于让君乐都忘了，殿里还有个人。
那个男子一直站在君乐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不是看画，而是在看人，眼神晦暗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幅画作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皇帝的眼睛，和不需要皇帝在场，也能完成的部分
。
但显然，不是今天就能结束的工作量。
君乐换了一支笔，拿出一个小本，画里画外的对照皇帝穿的朝服，仔细记录接下来要注意的细节。
突然，那个男子又说话了。
他问：“宋小姐的生母，莫非也擅长作画？”
君乐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后怕的看了那边的皇帝的一眼。
确认皇帝没醒，才用气声小心翼翼地说：“不是。”
“哦？那宋小姐的绘画，是何人所授？实在是奇特。”
君乐僵硬的扯了个假笑来，不做声了，放下小本子，将注意力又放在了画上。
但那个男子似乎来了兴致，又走近了些，学着君乐的样子用气声问：“宋小姐入京前，一直在冀州？”
君乐敷衍的点了点头，手里的画笔一停一动。
“难道此前，一直都不知晓宋大人是自己的生父吗？”
君乐忍不住皱眉，但还是没说话，只又点了点头。
“唔。”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开玩笑似的说：“听闻，宋小姐生母去世两年后，宋大人才找到你，从未谋面，却能相认，也是一桩奇闻了。”
“……”君乐手里的笔要落不落的。
她困扰的抓了抓眉毛，回头看向男子，诚恳又委屈的用气声问：“你、你能不说话吗？我时间不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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