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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初试刀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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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姓刁,名叫刁大钧,刁参谋长。

刁参谋长不是一个等闲人物,东渡日本留过学,远洋大英帝国开过课,精通德日英三国语言,在当时国军里也是少有的人才。刁参谋长很气派,金丝眼镜,八字小胡,一身绿呢红里子的披风,咔咔响的马靴,明光闪亮,军服笔挺,好像从来就是一尘不没染过。

刁参谋长大喊要毙人,副官刘二勇根本就拦不住他,更何况刁参谋长的身边还跟着斜眼二营长。刁参谋长说话间就要冲进团部,王耀宗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一句话,有人群的地方就有争斗,不管明争暗斗,斗从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79团也不例外。在国军的编制里,主官与参谋长的关系,就好像夫妻两口子的关系,主官是男人,主外,参谋长是女人,主内,常常帮男人出个主意什么的。正常的情况下,大主意由男人拿,这样的两口子关系就好,家庭和睦。反过来参谋长想主外,大主意由他拿,就像女人想主外,甚至想统揽大权,男人又不想吃这一套,两口子关系肯定不好,就容易闹出事端,甚至分礼抗庭,直至闹到离婚,日子不想过下去了。

世间的大事小情,不管怎么千变万化,道理基本还是一样的。刁参谋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有些看不起土老帽王耀宗。虽说王耀宗看起来怎么像个绅士,甚至私塾先生,可听听,王耀宗,就是为了光祖耀宗,多么土气,多么俗不可耐的名字。这还不算,王耀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刁参谋长与王耀宗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刁参谋长能和王耀宗好好相处么?同床异梦,面和心不合的故事79团里的人谁都能讲出一大堆。现在,刁参谋长刁大钧得到了情报,王耀宗耍小心眼,背着他正一个人在会晤一个神秘的人,刁参谋长岂能如此容忍这个土老帽的小动作。

石头看王耀宗慌了起来,却还在极力地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维护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做团长的威严。

石头问:“王团长不方便,我回避一下?”

难得石头这样善解人意,王耀宗哈哈一笑,说:“也好,让你见笑了,等我处理完了此事,我们再议。”

王耀宗抬手让向屏风,石头就走进了屏风的后面。

石头刚躲进了屏风后面,就听门外一声大喊:“团长我看你来了。”

刁大钧刁参谋长说话大声大气,话音刚落就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气势汹汹的斜眼二营长,王耀宗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一杯盖碗茶,轻轻地吹拂着浮在茶水上的茶叶,不紧不慢,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茶水。

刁大钧推门走了进来,王耀宗很不满意,从茶杯之上淡淡地瞥了刁参谋长一眼,没言语,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却还在继续喝着自己的热茶。

刁参谋长进屋之后,眼睛在屋里搜寻了一眼,并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什么人,又不便过问,王耀宗的脾气他也不是不知道,不想让他知道的事,问了也白问,反倒能引起王耀宗的不满。刁大钧刁参谋长就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团长还没有休息?”

王耀宗这时才慢慢地放下茶杯,说:“多亏我还没有休息,要是我真休息了,经你这么一折腾,我今晚上的觉还能睡好么?实话实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刁参谋长说:“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到团部来走走,顺便来看看团长。”

王耀宗在嗓子眼里呵呵一笑,一语双关地说:“难得,难得你心里还记着我这个团长。”

王耀宗问:“斜眼,你怎么也来了?谁叫你私自离开部队到处乱窜的?”

斜眼二营长一下没了底气,他看看刁参谋长,刁参谋长急忙为他解围说:“不怪二营长,是我让他陪我一起到团部来的。”

王耀宗不言语了,很舒服地打了一个呵欠,王耀宗说:“我瞌睡了,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可要睡觉了。”

刁参谋长知道王耀宗这是下的逐客令,刁参谋长心里挺恼火的,嘴上却说:“没什么事,我走了,打扰团长休息了。”

王耀宗十分不耐烦地扬扬手,刁参谋长刚走过几步,又回过身来,说:“哎呀,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我到团部来,还真有件事要告诉团长。昨天,也就是昨天,日本人又来电话催促过我了,要我问你,那件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有点眉目要我赶快回话过去。”

说起那事,不用明说,王耀宗就知道是受降的事。王耀宗还知道刁大钧背后正和日本人频频地接触,走得很近,搞得很热乎,斜眼和他的二营随时都会倒戈日本人。王耀宗就应付说:“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容我再想一想再说。”

一天天,一月月,王耀宗就是这样推诿应付拖到了现在。老法新用总有过时的时候。刁参谋长急了,刁参谋长说:“我们还要想一想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可想的,长官部对我们不管不问已是多长时间了,我们坐吃山空,给养一天比一天少了,再这样下去已经坚持不几天了。”

王耀宗说:“这事我早就知道了,给养得不到补充,只能是越吃越少,什么时候也不会越吃越多。”

刁参谋长说:“所以我说我们的赶快寻找新的靠山,以解燃眉之急,我们不能看着兄弟们挨饿受冻,跟谁当兵不是为了当兵吃粮?。”

王耀宗没言语,

刁参谋长的意思很明白,他所谓的新的靠山就是投降日本人,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刁参谋长见王耀宗又不再言语了,一直没有表态,就很不冷静,甚至有些猴急。刁参谋长说:“日本人说了,只给三天的时间,要我们好好地考虑,三天的时间过后,再不投降,大日本皇军就没有了那个耐心,就要对我们发起攻击,让我们后悔莫及!”

王耀宗想:日本人终于要动手了,就知道早晚就会有这一天,但这一天真得到来,王耀宗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王耀宗说:“三天,我怎么不知道,谁告诉你的此事?”

刁参谋长说:“北城的司令长官孤田。”

王耀宗想:一个小小的鬼子中队长还司令长官,不过刁大钧这小子还是捷足先登,他是想在日本日那里抢头功。

王耀宗说:“好啦,我知道了此事,不就三天么?三天我一定给你答复。”

送走了刁参谋长,王耀宗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子上,一动不动。石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王耀宗愁眉不展,石头呵呵一笑。

王耀宗不解地问:“少校为何发笑?”

石头说:“人物身份地位不同,原来惆怅起来也不同,所以我就觉得好笑。”

王耀宗说:“怎么个不同法,说出来让我也听听你的不同见解,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

石头说:“班门弄斧,你会见笑的。不过,你既然想听,我不妨就说说。你刚才说我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心计倒是不敢,但体会还是有的。”

石头说:“就说我吧,说出来也许可笑,一个少校只指挥了一个连的人马,130个人,几天几夜的仗打下来,最后只剩下了连我在内二十六个人,奇怪的我现在还能笑出来。再说说你王团长吧,一千多号人,一个整编制团,枪炮齐全,鬼子来了一枪都没放过,不失一兵一卒,现在看来却愁肠百断,因此我就觉得好笑。”

王耀宗点头,王耀宗说:“笑,该笑。”

王耀宗说:“你的这一句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的人。你说得对,你笑我笑不出来,为什么,很简单。你的二十多个人一条心,你笑得出来。我呢,一千多号人,人看起来挺多的,可心呢?很难扭成一股,聚成一股劲,所以我就笑不出来。”

石头说:“其实,人心这东西,并不是一个什么莫测的东西,俗话说,人心换人心,谁的心里都有一杆秤,这道理,我不说你的心里比我明白。”

王耀宗问:“你因为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事?”

石头说:“人心,先笼络住全团人的人心再说。”

王耀宗自语:“笼络人心,这当不成问题。”

王耀宗的团的前身是灰头土脸的游击队扩编而来的。王耀宗别看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可脑子机灵,很会抓住机遇,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在山东打着抗日救国的旗号,占地盘,刮民膏,祸害民众,自立为王的兵痞土匪游击队数不胜数,光自封为司令的土匪游击队就有几十股之多,王耀宗就是其中之一。

王耀宗出生在一个地主没落户家庭里。祖上有人做过秀才,房有几栋,地有几亩,可传到王耀宗他父亲的手上,王耀宗的父亲赌博成性,很快就把那点家产都折腾了个精光,从此失踪。王耀宗经常挨饿受冻,也就在那个冬天,王耀宗只喝生水没吃饭,饿了好多天的时间,饿的眼睛都发蓝,王耀宗就野鬼孤魂似地溜出了门去游荡,游荡的路上,他结识了瘸子、斜眼,扁篓头三个人。瘸子有把生了锈的破砍刀,斜眼有两颗放不响的手榴弹,扁篓头有一支 总不过火的破土枪,几个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饿的实在没辙,就近闯入了一个村,找来村长、保长,说自己要驻军、要吃粮,老子是抗日的队伍,并亮出土枪、手榴弹,吓得村长、保长屁颠屁颠到各家派饭,不多时,香喷喷的白面大饼就抬上了桌面,还有酒有肉,猛吃海喝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眼睛一眨,同时就找到了这个生财吃饭之道。他们就决定不走了,他们就地成立了抗日救国游击队,人马聚到三四百人之众,后来被韩复榘收编、扩充,成了现在的一团人马,王耀宗自然就成了团长,瘸子斜眼扁篓头也都成了营长,刁大钧是后来者,后来者却踩鼻子蹬脸想后来者居上,王耀宗的心里什么时候想起来,心里就特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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