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血海深仇(4)
葫芦自那次到西口小镇卖毛皮,被汉奸张富贵挟持后,一次再也没有回到他那梦回魂绕的东山屯。葫芦每天在炮楼里都度日如年。葫芦总是怨自己的命运不济,怎么偏偏会认识张富贵这样的人,那天又偏偏被张富贵碰上,这不是命运又是什么?
那一次,三楞好容易混进得炮楼里,用毛驴掩护自己出炮楼,本已经过了鬼子的岗哨,都走上了吊桥,走下了吊桥他就自由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又遇上了张富贵这个丧门鸟,又被他带回了炮楼,还差点暴露了三楞兄弟。
葫芦知道张富贵这只丧门鸟,就是他这辈子命中的克星,命中的劫数,躲是恐怕躲不掉的。
葫芦知道得一点都不错,汉奸张富贵就是葫芦这辈子的克星。后来也真的因他丢失了性命,这是后话。
葫芦进城卖毛皮,第一次遇到了鬼子兵,鬼子兵见人就杀,后来又是见人就抓,葫芦就是这回叫鬼子抓着的。汉奸张富贵看到了葫芦被抓,张富贵动了恻隐之心,当时他也确实想救葫芦性命,不忍葫芦就那样被鬼子白白打死,所以他救了葫芦。
张富贵救了葫芦,是葫芦与张富贵在县保安团共过事,张富贵是保安团团副,葫芦就是教官,葫芦的长处就是枪打得好,葫芦的任务就是教刚组织起来的农民学习打枪,怎样把枪打得准。再一个就是张富贵喜欢葫芦的为人,更喜爱他的枪法。
张富贵救了葫芦,看到了病猫时,病猫很欣赏葫芦的枪法,张富贵就打定主意要留下葫芦与他一起做汉奸。于是,他和病猫一起演了一场双簧,让葫芦有苦难言。
张富贵也知道葫芦不想做汉奸,打死都不想做,可张富贵就是不想让葫芦离开炮楼,他想功到自然成,铁棒磨成针。
这期间又发生了三楞救葫芦,虽是没成功,张富贵什么把柄没有捞到,张富贵也不就是个笨人,他像狗一样还是嗅到了一点反常。因此,张富贵在黑田那里告了密,葫芦的自由受到了限制,再也别想走上吊桥一步了。
大头二猛三楞他们后来又去营救了几次,大头也送柴禾进过炮楼一次,进出鬼子的岗哨都严加盘查,再想像上次那样浑水摸鱼混出来,比登天还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拖下来了。
那天,东山屯方向传来了鬼子三八大枪的“叭勾叭勾”枪声,还有土枪的“轰轰轰”爆响声,葫芦知道凶多吉少。葫芦听土枪响过几声后,再也没有了声音,之后全是鬼子的三八大枪的叭勾声,并且越来越密集起来,再后来还有嘎嘎嘎地机枪声。
葫芦琢磨大头二猛三楞他们,是不是跟鬼子干上了?葫芦担心他们是鸡蛋碰石头。可有的时候,石头专门找着碰鸡蛋,鸡蛋有什么办法?鸡蛋又躲得了么?
西口镇的鬼子二鬼子紧急集合,几乎倾巢出动,葫芦随之被鬼子也严加看管起来,鬼子把葫芦一个人紧紧地锁在一间小屋里,小屋门口还派一个鬼子兵把守,其他的鬼子二鬼子个个神经紧张,都上了炮楼,做好了打仗准备。
葫芦听东山屯的方向,又传来了隆隆地炮声,葫芦更是心焦万分,就在小屋里走个不停,鬼子的岗哨呵斥他,葫芦就安静了一会,他坐在那儿越想事越多,忍不住又满屋走动起来,鬼子的岗哨不言语了,鬼子的岗哨对着葫芦就打了一枪,子弹就贴着葫芦的耳朵飞了过去,打在对面的墙壁上,在墙壁上打了一洞,子弹头深深地就卡在砖缝里。
葫芦吓了一跳,再也没敢起来走动一步。
正响午时,所有出动的鬼子二鬼子都陆续回来了,他们还带回了一批人。葫芦偷偷从矮小的窗口往外看,他们是一群女人和孩子,有二十几个人,女人们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看不清眉目,葫芦还没认出她们是谁和谁。葫芦再看孩子,虽然孩子们又哭又叫,葫芦还是看出来了,那全是东山屯的孩子。
葫芦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葫芦眼睁睁地看见被抓来的女人孩子,都被关进于自己隔壁的屋子里,女人孩子们都在哭哭啼啼,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声门响,张富贵开门进来,张富贵嬉皮笑脸地站在葫芦眼前。
张富贵自从把自己的女人骚美红奉献给黑田受用后,黑田一次也没再揍过他,黑田不揍他,张富贵就更长脸了,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三天两头往炮楼里送补品。
黑田是他老子?他老子也从来没得到他这样的孝顺过,他老子养这样的儿子算是白养了,他成了黑田的儿子,黑田睡了他的女人,他反倒甘心情愿,睡得好,睡得有理,黑田反倒像帮了他的大忙似的,心里还充满了感激。
张富贵满面春风地看着葫芦笑,一副小人得志的自在相,张富贵说:“你现在该不寂寞了吧?从你们村找来了这么多人陪你,你不见待见待他们?”
葫芦很讨厌张富贵这副嘴脸,葫芦反问张富贵:“你们在东山屯都干了些什么?”
张富贵笑,张富贵瞪大眼睛说:“这不用我告诉你,见了你们村的人,你自然什么都会知道的,他们会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的,难道你不过去看看她们?”
葫芦想了一下,说:“走,我这就去看她们!”
葫芦站起了身。
张富贵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张富贵说:“别,我只不
过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这事是大事,我做不了主,这得黑田太君做主!”
张富贵说完,急忙逃跑似地离开了小屋,小屋的门随之紧紧地关闭了起来。中午,葫芦破天荒地没人送饭给他吃,晚上也没吃上饭。
当天晚上,隔壁的屋里的女人被鬼子糟蹋了一夜,哭骂声一片,葫芦一夜都没合眼。天亮之后,黑田亲自站到了小屋门口,葫芦万没想到,那一天,就是1938年农历3月7日那一天,是他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