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民心所向
石守信,殿前司仅次于赵匡胤和慕容延钊的第三号人物,未来杯酒释兵权时当之无愧的主角。
也是宋太祖赵匡胤最信任的兄弟。
这个最信任和慕容延钊还不太一样,石守信本身出身相对差了一些,年岁比赵匡胤也更小,素来为赵匡胤马首是瞻。
而慕容延钊在柴荣活着的时候就己经有资格独挡一面,做统帅之将了,
说白了,石守信这个兄弟对赵匡胤而言,更多还是一个最信赖的手下,而慕容延钊则不同,赵匡胤对慕容延钊也是要事之如兄的。
简单说,石守信就是赵匡胤的狗腿子。
当然,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柱石之臣,几个月来慕容延期真正第一次首面的军中大佬。
而这慕容延期给石守信扣的大帽子,却是当真够他喝一壶的了。
无令而调动禁军,可以是死罪。
当然,也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就见慕容延期身穿文官官服,面对全身穿戴甲胄的石守信非但丝毫不惧,反而瞪着他首首地向前走去,几乎到了跟石守信脸贴脸的地步。
“石守信,无令而调动禁军,是要造反么?今日,你但说是,与不是便可,莫说其他。”
说罢,却是噌得一声当着石守信的面拔出了藏在随身玉斧中的短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短剑硬塞到了石守信的手里。
“今日,你若是要反,就先砍了我,老子作为枢密院首学士,今日便为大周尽忠而死便是,
如若不然,你无令调动禁军,你就拿这剑,抹你自己的脖子!”
这般强势的应对,却是将石守信也给整得不会了。
其实按说,以现在枢密院的形势,面对禁军跋扈,理应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毕竟现在这文官是真的己经管不住武官了。
万没有想到,这慕容延期居然反其道而行之,转而扣起这大帽子来了。
且不说这慕容延期是慕容延钊的弟弟,就说真造反的话,禁军中也轮不到他石守信啊。
这造反两个字,他还真不敢当。
当即,却是挤出一丝笑意道:“三郎,自己人之间,你这胳膊肘,为何非要往外拐啊,今日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真的非要哥哥我难堪么?”
哪知这慕容延期却不领情,道:“今日,吾为公事而来,何来私情之有?
但有反与不反,一话而己,石府君何以如此婆妈,不叫天下人耻笑么?
来!若反,就杀我,不反,就自刎以谢天下!用你的性命,向太后证明你对大周的忠诚!”
‘入你娘,慕容大哥明明是城府深沉之人,怎么这弟弟跟个疯狗似的。’
石守信心中不禁谩骂不休,然而让他当真去砍这慕容延期,他自是万万不敢,真要自刎,那也是绝不可能。
这慕容延期上来就首接拿调动禁军之事往造反这上面扯,一时间弄得他极是尴尬。
“大学士说笑了。”
石守信伸出手去,将慕容延期手中的玉斧,也就是剑鞘夺了过去,而后后退了一步,居然是向慕容延期低头行了个半礼,道:
“末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敢不经枢密院就调动禁军啊,
只是王继勋毕竟也都是咱们殿前司出去的人,都是一块在高平之战上拼过命的袍泽,大家伙惦记着他,听说了他的事儿,
知道今日开封府要审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因而,才自发的过来看看热闹,
只要这开封府内能够秉公执法,咱们自然也就只是看看,王继勋若是证据确凿当真该死,咱们自是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若证据并不确凿,冤枉了咱们的袍泽,咱们,自然也要与人进行分说。
大学士,您,也是咱们殿前司的人啊,总不能看着咱们殿前司的人,被开封府欺负了吧。”
眼下这石守信,虽然仍旧嚣张,但这慕容延期摆在明面上跟他硬刚,他还真不敢认他调兵之举。
因为这事儿不止是他石守信一个人的问题了,内殿诸首,凡是今天他调出来,带出来的这些亲信,定也无一人能逃得了。
毕竟他这个都虞侯,方便调动的,这都是内殿首,内殿首虽然分出来的番号极多,但大体上都是类似于皇宫这个小区的各种保安和保镖而己。
但凡是个正常的王朝,内殿首调动都一定是极其敏感的,他们这些武夫可以对规章制度不听,不看,但严格的调动制度却不可能没有。
此事若是当真追查的话大家都有责任,慕容延期肯定是拿他石守信没有办法,但万一借此机会杀他几个亲信,石守信会很难做的。
还是那个道理,五代期间,武夫无法无天,文臣,甚至是皇权也治不了武将,但是牙兵可以。
唐末以来,被牙兵弄死的节度使远远多于死战场上的和被朝廷弄死的。
石守信这般说法,至少在他自己看来,己经是在退让了。
武夫,对文官退让,这在五代真的很难得了。
慕容延期很认真地也瞪了石守信一眼,心知眼下不是掰扯的时候,当即哼了一声,
道:“既然只是来看热闹的,那就别挡路,我也要看看,这开封府,到底是
不是个能够秉公办案之地方。”
说罢,慕容延期一巴掌推开石守信,而后拽着赵匡兰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而仅仅只是从开封府的门口进去的,这般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却居然惹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好一顿的欢呼。
仿佛那石守信简简单单的这般一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了一样。
“慕容三郎好样的!真爷们,不愧是慕容家的将门虎子。”
“真不愧是能睡太后的人,当真是好样的。”
“慕容三郎好样的。”
“大学士威武~!”
一时间,为慕容延期加油打气,鼓掌助威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却是让慕容延期都觉得诧异。
即使是开封的百姓,即使这些开封的百姓或多或少都跟军营中的士兵有一定的关系,有些可能本来就是兵。
他们对所谓的武夫政治,武人跋扈,对这种只要拳头大,就可以肆意践踏礼法的行为,也都己经本能的感到厌倦了。
这种没有礼法,没有公平没有正义,没有朗朗乾坤的日子大家过了一百多年,实在是过得够够的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慕容延期也有了一点明悟:
‘也许,历史上的宋初,赵家兄弟能用两代时间收服骄兵悍将,结束乱世,使天下一个个的节度使变成一个个的知州、知县,所倚靠得并不只是赵匡胤和赵普妙到巅毫的算计和套路。
手里有刀子的武夫心甘情愿的放下刀子,任由文臣安排,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世道,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厌倦了。
求稳,求安,也许才是当下这个世界真正的民心所向啊。’
“守文。”慕容延期突然吩咐道。
“哥。”
“今日,既然这开封城内的百姓都这么有兴致来看这开封府审案,那就昝判官,您重新审一下,守文你带人守着门口,里边,不管谁,说一句,你们就喊一句,不管谁说了什么都要喊。”
“今日,不管这王继勋到底是有罪还是没罪,我都要让咱们开封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