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无情
宫中禁军肯听何影的,并不是何影有一个假的金牌令箭,人家没那么傻,真的假的都分不清。他们能听令,是因为她有凤印和中宫签表。这就相当于何影写了字据,留守的禁军这才在不用担责的情况下,才帮她守门。
而欧萌萌举给下头京营人看的,就是找人做的假的,反正城下的人也看不清。重点在于,让下面的人知道,太上皇没有军令,师出无名。靠着刷脸,这个给不了他们任何的保障。但这个,其实作用有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欧萌萌进宫时,就特意安排了这出。重点在找错、在示弱。像何影的凤印和中宫笺表,就是新帝给的,原就是摄六宫事,她守卫皇城,也算是应尽之责。
但是她们守卫成功了,新帝回来拿什么赏你?你已经是皇贵妃了,皇后还活着,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之时,总不能把皇后扒了,让你上吧?主要是,你上了,是不是就该把我扒了,让你儿子上位,你就可以当太后,当家做主了?
贾家也是,帮着皇贵妃守住了皇城,新帝该怎么赏贾家?总不能说,您把国公的爵位还给我们?这除了不现实,还有一个就是,着忌。更何况在这神京城里,死伤无数,凭什么就你们立大功?那些英勇就义的老臣们又算什么?
于是,欧萌萌就想了这个法子,可以说这是为了守城,不得已而为之,这样,新帝也好原谅,罚的不会太重。换个别的,若是太轻,或者太重的,都是起不到作用的。
像什么软禁皇后,及众嫔妃,这个根本不是错,而是必要的措施,甚至于说是保护他们,一个保护她们的安全,二是,省得他们在不该犯错的时候犯错,这时反骨,会死人的。拿这个去向新帝请罪,新帝只会觉得她们想邀功。找错,示弱这个,是见功底的。
所以,新帝一回皇城,何影就和欧萌萌一块请罪,而且上的是正式的请罪折。然后,新帝就上演一出宽宏大量,表明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瑕不掩瑜,万不用罚的。这个,一块回归的大臣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能这样,也不错了。很好,一个‘赏’字都没说。
老太太就从从容容的出宫了,王家怎么样,她问都不敢问。在她问何影时,何影没说话,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背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等欧萌萌离开了皇宫,宫中各方果然就闹了起来,比如皇后,比如那些自以为的宠妃们,还连带着皇女们也跟着闹,觉得这些日子受到了亏待。也顺便要说说,皇贵妃的嚣张跋扈,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反正就是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影才不管呢,请完罪,就回她的凤藻宫抱儿子去了。
小东西满月之后,就开始长肉肉了,慢慢有了点老太太梦中情孙的感觉,有点肉肉的,傻乎乎的,谁逗都笑得跟个小弥勒佛似的。这么说,还因为他一头细黄毛,不细看,以为他没头发。不过,这个何影忙说像自己,因为自己小时候也是头发细黄,后来长大就好了。如此,何影倒是越发的喜欢儿子了,果然,没白生,长得多像自己啊。至于外头会怎么样,何影才不在意呢。当然,抱儿子时,她的心,也跟着由心底里发出的寒意。
当初老太太说制假令箭时,她还不以为然,觉得这种时候,至于吗?
老太太就笑,说这回的事,弄不好就是新帝的引蛇出洞。不然,他为何把四王六公都带去了,就是知道,这些人不安好心,就是个个击破,也借他们的发难,意在京城。她有时都怀疑,太上皇是不是和新帝合作排除异己;或者就是新帝也给太上皇下了饵,等着把太上皇的钉子一次拔除。所以帝王的心,她别猜,把功劳推出去,你只要想,你做的,都是为了你儿子,就没啥可气的了。
现在何影深深的觉得,老太太就是她的恩师,是她的明灯了。不然,真的被皇家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现在看看,新帝不动声色的把太上皇的人马给打没了,看了王子腾,我提着脑袋跟你干,结果赔了一家子。谁还敢和太上皇造反?太上皇都没脸了!
那么,四王六公,还有那位号称嫡王孙的醇和郡王该怎么办?而这回的铁网山里,新帝也的确遇了回袭,跟老太太引赖嬷嬷上勾一样,不把饵下足了,谁会吞那个钩?
不过,新帝和对老圣人一样,只是打断手脚,但没有深究,假装自己要查,却让北静王来查此事,就是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空间,把还没露的底牌再露点出来。
现在何影对新帝,对皇室也真的就死了心。默默地把自己隐藏起来,等着看新帝最后的圣裁。
京中各处也是,北静王为首的四王八公也松了一口气,太上皇的神操作,分担了他们的压力,一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了京城。
虽说他们有点可惜,浪费了王子腾这张好牌,京营啊,原本用得好,是可以起到大用的。但是,铁网山参与的众人都能保下来,到时抓些小的,就能把这个事平了。
北静王这回倒是叫多,只叫了南安郡王和理国公家的柳芳,人贵静不贵多,这是谈事,可不是聚会。三人就在北静郡王花园的小亭里围炉烤肉、吃酒,也不用人伺候,下人都被遣得远远的。
南安王还是武将,是他们中间最大的,四十多岁,颇有点英武之
气,此时一脸的气愤。
柳芳自己拿了一杯酒,安静的在一边小酌着,颇有些对月感怀的意思。
“这回贾家又立下大功了!”北静王看他们都不说话,不禁轻叹了一声,刚把铁网山的事总结了一下,当然,重点在,他还是受新帝的信任的,这回的事,他已经抹平了。只不过,他没有听到他想听的,南安王和柳芳都好像没听见,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