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制度
“其他信息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卢石昌最后的联系人是他母亲,17点37分跳楼前打了一个两分半的电话,之前两个电话是两家房企的推销电话,已经核实排除了嫌疑,然后是下午14点42分主动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詹六九的,近三个月通话记录显示他们联系很频繁,其他电话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小严把电话调查的结果汇报给闭目思索的周荣。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队从主卧出来,到楼道尽头站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还让自己别进主卧。
小严还是比较年轻的同志。
周荣睁开眼,总算把那些皮肤碎片般的生殖器官和残肢断臂抛出了脑海,他才发觉简报写的一点也不夸张,随后开口道:“他们认识,但是又是怎么认识的,这里面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詹六九和彭欣的通话记录呢?”
“他们联系的更加频繁,电话也有,次数少但时长多,主要是微信联系,内容没什么营养,基本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词汇句子,偶尔也会打微信电话。”小严翻了翻手机中的资料道。
“最早是多久,我需要知道时间线。”
“詹六九先认识的彭欣,两人似乎从七年前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了,之后是彭欣在五年前左右认识的卢石昌,微信记录上说的意思大概是彭欣不小心把卢石昌的车给撞弄坏了,给他赔礼道歉,走保险维修,然后请吃饭,一来二去就比较熟络了,慢慢的感情升温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小严说着,顿了顿,看周荣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便继续说道:“这几年的记录看起来都比较正常,偶尔有过一两次争吵,但是大多数都是比较恩爱。”
“没有特别的事发生?”周荣问。
“从记录上根本看不出来,也就是两次争吵好像有点特别。”
“两次争吵是因为什么事?”
“一次是因为买房子的事,一次是因为卢石昌想接他母亲一块住的事。”小严手指在手机上滑动道。
“房子可以理解,但是后面那件事有点意思,明明是乖乖女温婉贤淑的人设,竟然会因为这种事争吵,况且彭欣也没见过他母亲,没道理有矛盾,房子也不是住不下。”周荣嘴角露出微笑,如果说詹六九是专业选手,那彭欣就是业余选手。
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沉不住气,总会露出破绽,何况自己有心爱的人却要在卢石昌面前伪装立人设,想必也很累,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可以断定詹六九和彭欣是一派,卢石昌是另一派,他们身后的势力就尤为关键。
卢石昌代表庄园势力,那么詹六九和彭欣呢?一定是庄园敌对或者觊觎庄园的势力。
对庄园有兴趣的势力可不少啊,用各种方法拉拢渗透的应该也不少,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谈妥了,三人明明是一条战线上的蚂蚱,为何忽然又绞杀在一起,不会真是为了男女这点破事吧?
周荣没有继续思索下去,写通报的基本思路都理清了,他早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他只是旁观者。
有时候想的太多真不是好事。
“那辆黑色的保姆车呢?”
“是锦绣庄园的车,已经开回庄园了,但是车上依旧看不清是谁开车,那个人非常警惕,要不要试着传唤一下庄园的人。”
“没意义了,我们没有一点证据,叫过来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有证据估计早就销毁了,只要对方一口咬定没有上楼就没有任何责任,若是胡搅蛮缠我们还容易陷入被动,盯着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锦绣庄园不是好惹的。”周荣摇头道。
小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回去先开一个内部研讨会吧,记者那边我也该出个面了。”周荣面色不是很好看。
小严机敏的按下电梯,二人正准备坐电梯下楼,小严的手机响了起来。
“东哥,怎么了?我们在等电梯,什么?好,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周荣露出询问的眼神,小严立刻道:“东哥说在卢石昌家里发现了一个密码箱,强行撬开后发现装满了现金,恐怕有个三百万,密码箱夹层里面还有一个u盘。”
周荣立刻带着小严赶了过去。
何东是刑侦大队的现场技术员,看着斯斯文文的,已经在用电脑破解u盘的密码。
“大概还要两分钟。”何东见到周荣后主动开口,随后指了指那边一箱子的钱。
“粗略计算在三百万以上,清点钞票的时候发现密码箱有个封死的小夹层,摸着有东西,剪开后发现了这个迷你u盘。”
“其他技术工作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异常,灵气探测仪也没有发现有灵气波动。”何东后面这句话压的很小声。
周荣面色不变,微微点头。
虽然涉及到了两方势力,但都没有修真者存在的迹象,用普通人做博弈的筹码似乎不太够吧?还是说双方都在克制,留有余地。
不管怎么说,涉及到普通人的案子被这样一弄,肯定是很多人关注的,那么破案必须讲究证据,程序也要符合规矩。
三分钟后,u盘被攻破了。
内容不多,只有一个txt文件和几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让周荣的脸颊微微抽搐。
“这是张永佳?张主任和詹六九碰面交谈的照片?”
“还有其他几张照片,不过这些人好像与卢石昌没有任何交集。”周荣看着照片不禁大吃一惊,随后又示意何东把txt文件打开。
“目前已知的灵能部等级制度:由低到高为编外探员,一级、二级、三级级执法员,副队长,正队长,一级到五级干部,一级到三级高级干部,目前已知灵能部分组:特殊案件专案组,诡异专制组,龙组,特搜纪检组,特搜监察组,特搜技术组。”
“灵能部诡异专制组张永佳,三级干部,代号卤蛋,张主任竟然也是灵能部的人。灵能部诡异专制组詹文灸,编外探员,代号六九,他奶奶的我就说这不是正常人起的名字,原来是代号。诡专组蒋俊、彭超、赵玉山、张冬、梁威都是三级执法员。诡专组刘奇云、林语瑭、何颖、朱宝山都是二级执法员,未知以上代号,诡专组代号枯老,极度危险,职级不明,诡专组代号夜姬,极度危险,职级不明。”
此外还有一些一级探员的名单和技术组人员名单。
看完txt文件的信息,周荣立刻意识到情况彻底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没想到他见过几次的榕城某国企主任是灵能部的人,还身居干部一职。
灵能部这样的庞然大物他当然有所耳闻,最初他压根不信,直到经历过一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后才明白南奇大陆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名看似柔弱的女法医,如果没有她自己恐怕已经死了,谁能想到案发现场的尸体会突然复活杀人,而且普通子弹也只是减缓尸体的速度,无法杀死复活的尸体。
也想不到那名女法医能三下五除二就彻底消灭数十具复活的尸体。
从这以后他就相信这个世界有一群特殊的人在负重前行,表面上一个身份,暗地里一个身份,隐藏在人海之中保护普通人的安全,维护着华夏的和谐稳定。
周荣后来死皮赖脸的讨要了两台灵气探测仪,这是灵能部开发的装备,当然,他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才拿到,现在破案基本都要先探测一下,以防翻车。
本来说没有灵气打斗痕迹他就安心很多,却没想到依旧是涉及到了修真者,这种不是一个层级的情况他无法解决,只能如实上报。
“难怪支队长说组织上回连开几个专题会,会议内容有些莫名其妙的玄乎,看来高层都知道,唔……编外探员应该基本上是普通人,难怪没有灵气痕迹,这个卢石昌不愧是庄园的老人,还真是有些本事……不行,要马上脱身。”周荣念头一转,已经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身份……不要再深挖了,不是我们能管的,这些东西就当做不存在,现金暂时封存,如果来源清白就给卢石昌老娘,就这样结案吧。”周荣示意何东退出文件,然后拿走了u盘。
两方势力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他一点也不想当夹心饼干,而且两边都没有派人过来,这让整件事情变得十分诡异,他反正是不想再碰这个烫手的山芋了。
下电梯的时候,周荣还是满面愁云,想着尽快开个内部研讨会,抓紧时间出通报结案,另外得把那些记者给打发掉,小严在他身旁摸着颞部,有些呆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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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张永佳依旧没有睡意,反复看着那条榕城榕安区3.21杀人自杀事件的新闻。
“这是想逼着我们浮出水面啊,不过还是差了点火候,毕竟普通人又怎么知道我们这个机构,接下来呢,杀鸡儆猴之后锦绣庄园会怎么做。”张永佳喃喃自语道。
“恐怕不止是这样,这一步棋杀机很重。”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道。
“枯老有什么见解。”
“今日之后恐怕耳目眼线会少很多了。”
张永佳闻言眉头一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是阳谋,灵能部当这件事什么也没有发生,不闻不问就失去了人心,哪怕只是一个编外探员,因公殉职也应该慰问,结果今天现场都没派人去。
当然也是因为时间卡的太精妙,警方一开始又以为只是单纯的自杀事件,消息流通速度慢且版本不一,等张永佳知道时都是周荣接手很久后的事了。
而那些被买通或者被威胁的耳目们知道消息后也将人人自危,不敢轻易传递消息,对灵能部的信任也大幅度降低,毕竟性命都不保了,要钱有何用。
若是明面上大张旗鼓慰问的话就彻底暴露了,违反了灵能部不在普通人面前暴露的制度,同时也会给庄园一个合理的兴师问罪的理由。
我们的人死了,为什么灵能部的人在?或者说我们的人从一开始就是灵能部安排的人?庄园没有违法犯罪却安插耳目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能背地里偷偷的做,但不能摆在明面上,违反游戏规则就得做好被游戏淘汰的准备。
上一次已经惹的庄园不快,强行保下了朱宝山,再来一次别说庄园,就是同僚政敌也该攻击他了,这对他未来的晋升很不利。
灵能部内部竞争同样激烈,良性的竞争才能保持组织活力和进步,贡献越多获得的资源也就越多,犯错会被扣除贡献,所以有些事宁愿不做也不能犯错。
张永佳作为灵能部的三级干部更是有无数眼睛盯着他,灵能部的干部可是一个无数人都想爬上去的位置。
目前最好的打算只能是内部慰问了,开会研讨,尽可能的低调消除影响。
这件案子本来最好的情况是直接压下去,可惜看见和关注的人太多,庄园真是走一步算三步,等到他知道消息时连安排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如何,夜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安排吧。”枯老淡淡道,意思很明显了。
给大家一个晚上冷静冷静,大半夜若是太着急撇清关系或慰问反而容易留下心虚的印象,毕竟夜晚人们的思考能力可是会下降的。
就比如晚上逛网店或看直播,很容易冲动消费,到了白天意识清明后立马觉得买的东西用不上就开始后悔下单了。
张干部思索片刻,无奈点头。
如果都是修真者这件事反而好办,棘手的是涉及到的全是普通人,有大量眼睛盯着,毕竟华夏的可是和谐的法治社会。
灵能部作为一个以安国为己任的秘密特权组织,自然也有严格的规则制约,那些规则甚至更加严格。
窗外的夜越来越深,张干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