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秘密立储
新皇登基政务繁多,皇上如今一个月只能来后宫几回,除了去皇后宫中,便是高贵妃和纯嫔处,其他妃嫔一个月也难见到皇上一次。
即使再忙乱,皇上也会抽出时间检查两位皇子的功课,当然主要检查对象是永琏,永璜不过是顺带的。
有张嬷嬷在旁督促,永琏总算不再像原先那般刻苦,又有太医的悉心调养,身子慢慢恢复,不过也因着学习时间缩短,功课自然比不得以前。
永琏忐忑地站在下首,等待着皇阿玛的评价,他自知自己如今的进益不如以前,可因着先前晕厥之事,皇额娘也劝过他多次,即便顾忌着孝道,他也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
皇上对永琏的功课确实不满意,永琏当初何其出色,先帝也夸赞过多次,如今却越来越平庸了,再这般下去,怕是要沦为庸才,身为他的嫡子,永琏自得事事出色才行。
“朕听说你如今每日卯时才起,实在有些惫懒,当初朕和你一般年纪时,每日子时便开始读书,倒是你五叔,每日睡到卯时,还被先生训斥过多次。”
永琏满脸羞愧,是他辜负了皇阿玛的期许,也辜负了皇额娘的关爱,头几乎要低到胸口。
“儿臣知错,儿臣以后定然以皇阿玛为榜样,绝不再让皇阿玛失望。”
上首的皇上背对着永琏,永琏看不清他的神色,“知错就好,你是朕的嫡子,朕对你寄予厚望,千万别像你大哥一样,只知胡闹。”
在门外等着检查功课的永璜,听到皇上贬低自己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在心里嗤笑一声,看着失魂落魄从殿里出来的永琏,颇有几分同情。
在永璜看来,永琏无疑是个好孩子,可他的问题就在于实在太乖了,一味顺从着阿玛的心意,从不知道反抗,再这样下去,也不用旁人动手,他自己就要扛不住了。
从养心殿出来,永琏一头扎进了书本里,执意要恢复原先的作息,张嬷嬷劝过多次,还搬出皇后娘娘,可永琏这回是下定了决心,又怎会听从。
“我知道嬷嬷是为我着想,可是我这几个月的确有些懒惰,功课上竟无明显进益,又如何对得起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期望,若是皇额娘问起来,嬷嬷便帮我瞒下吧,皇额娘统管六宫事务繁重,别再为了我的事操心。”
一同读书的小阿哥们瞧见永琏这个架势,自是又敬佩又感慨,永瑛更是看得胆战心惊,他分明看到永琏的手都已经有些颤抖,却依旧强撑着,这样下去真的无碍吗。
不过这般苦读也很快收到了成效,到六月中旬,皇上再次检查功课时,对永琏的功课表示非常满意,永琏的脸蛋被夸得红红的,望向皇上的眼中满是濡慕和崇拜。
此后多日,皇上在大朝会上又夸过永琏两回,朝臣心明眼亮,立时察觉出,皇上应当是动了秘密立储的心思。
秘密立储制度由先帝开创,先帝去世之后,在几位大学士的见证下,打开了装有先帝谕旨的锦匣,确定由今上继承皇位。
皇上至今只有三位皇子,大阿哥母家卑微且空有勇武之名,三阿哥尚且年幼不知资质如何,唯有二皇子,不仅是皇后所出,而且素来备受皇上和尚书房先生赞誉,闭着眼也能猜出来这种情况下皇上会中意哪位皇子。
如今新皇登基,嫡子出色,新皇想要沿袭先帝旧例立储也属常事,一时间不少朝臣都有了想头,纷纷向富察氏靠拢。
到七月初,皇上在西暖阁召见了总理事务王大臣和九卿,谕遵先帝之制,密立储位,而密旨中的储君,正是皇后所出的二阿哥永琏,并于次日册封皇后所出的二格格为固伦和敬公主。
原本皇上还欲将和亲王的大格格接到宫中抚养,但因大格格几日前染了急症,和亲王专门求了皇上去关外寻药,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皇后得知消息当即喜极而泣,一旁的刘嬷嬷也老泪纵横,时人皆对皇后多有赞誉,可只有她们这些身边人才知道,娘娘受了多少苦楚,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无论后宫妃嫔如何反应,都不能对此事置喙半句,高贵妃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如今尚在先帝孝期,皇上自是不会纳新人,可明年就不一定了,她在潜邸侍候多年,早就过了花一般的年纪,若是来了新人,岂非又要分走皇上的宠爱。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才轻轻嗤笑两声,来新人也好,这回她要多笼络两个低品级的妃嫔到自己宫里,等她们生下子嗣,就得抱到主位处抚养,要是她们不愿意,就去母留子。
尚书房的小阿哥们自是不知此事,不过宫里生活过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瞧出几位先生对永琏更加恭敬,小阿哥们多少也能猜出,定是皇上对永琏颇为看重,他们自然待永琏比以前更亲近。
而作为当事人的永琏,从皇后口中得知此事,只是浅浅地笑笑,眼神中满是担忧和迷茫,皇后瞧出他的异样,让刘嬷嬷带着宫人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永琏,额娘瞧你像是不甚高兴,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吗?”
永琏的身子有一瞬
间的僵硬,片刻后又恢复正常,“无事,只是最近天热气躁,等回头让嬷嬷熬些解暑的绿豆汤就成,额娘不必烦心。”
皇后笑得温柔,掏出帕子给永琏擦去额角的汗水,“在额娘这儿用过午膳再走吧,额娘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你最爱的莲子银耳羹,清热补气是最好的,你多用些。”
永琏低下头,不让额娘看到自己脸上的苦涩,“不了,儿子还有些功课没做完,改日再来看额娘。”
临出门之前,永琏破天荒地主动拉起皇后的手,“儿子原来用的那个荷包有些破了,额娘再帮儿子做一个吧,儿子还想要那个团花图案的。”
难得见到永琏这般主动,皇后轻轻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都依你,额娘多做几个,再放些安神的药草,你身子刚好,万不能逞强,只要你平安健康,额娘就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