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爱情
落月头回做媒,再加上和秋诗的情分,不自觉对荀太医带上几分审视的意味,因怕误了秋诗的名声,专门在正厅加了一道屏风,到时候荀太医在前头替落月诊脉,秋诗也好透过屏风仔细瞧瞧。
秋诗坐在屏风后面,脸已经涨得通红,待多喜传话说荀太医到时,整个人都快羞红了,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缓和些。
荀太医见到这阵仗,便明白了落月的用意,规规矩矩地给落月行过礼,隔着帕子为落月诊脉。
落月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剑眉星目,气质文雅,这副皮相倒是不错,适才荀太医给她行礼的时候,恭敬但不卑微,腰背始终挺直,瞧着像是个有骨气的。
屏风后的秋诗和春云窃窃私语,落月轻咳一声,屋里立时安静下来。
“劳烦荀太医,本宫今日早起便觉心慌气闷,不知太医可有良策?”
落月说完这话,能明显感觉到荀太医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重新搭上落月的手腕。
荀太医竭力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哲嫔母子果真不简单,不只大阿哥才思敏捷、运筹帷幄,就连哲嫔也是个聪明人,看来他这回算是赌对了,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如今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娘娘心疾未愈,是以气虚体乏,微臣再为娘娘开一剂药,按时服用便可无虞。”
他始终低头敛眉,落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直觉告诉她此人定然不像面上这般文雅,她转头看看屏风后的秋诗,突然有些犹豫,秋诗本性温和良善,若以后荀太医想算计秋诗,怕是秋诗不能应对。
荀太医能明显感觉到落月在打量他,既然哲嫔是个聪明人,定然不好糊弄,看来突破点还得在秋诗身上。
“多谢荀太医,以后怕是免不得太医劳累,孙凉,好生送荀太医回去。”
待荀太医出了院子,春云推着秋诗从屏风后出来,落月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便知道她定然对荀太医有些好感,落月不禁有些头疼,这年头大多是包办婚姻,在婚前能有好感的实属难得,可她又实在顾忌。
落月带着秋诗去了卧房,秋诗似是猜到落月想说什么,脸上的娇羞之色更甚,落月拉着她的手温声道。
“秋诗,你我这么多年的情义,我是真心想让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坦些,你明白告诉我,你瞧着荀太医如何?”
秋诗跪倒在落月脚边,半伏在落月的膝盖上,面上全是女儿家的娇羞,“奴婢觉得荀太医不错,与那些纨绔和莽夫不一样,是个可托付的。”
落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秋诗在宫中这么多年,鲜少见到外男,她总怕秋诗吃亏,可若是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又怕秋诗对荀太医心存芥蒂,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做了决定。
“左右现在距离你出宫还有几个月,我会多让荀太医过来诊脉,你们两个再相处些时日,先不着急下决定,等过年前后你再告诉我也不迟。”
秋诗轻声应下,“小主放心,奴婢都明白,在宫里见过那么多弯弯绕,又怎会看不破一个男人的心,奴婢还要多谢小主为我这般周全考虑。”
之后半个月,落月隔三差五就让荀太医过来一趟,给他们制造些宫规允许范围内的相处机会,毕竟女孩子家的名声实在太紧要了,婚事尚未定下之前,断不能轻忽。
荀太医每回来都不空手,时常给谦安堂的女孩们带些宫外的小物件,有时是时兴的糕点,有时是精致的钗环,还有时是解闷的小玩意,当然给秋诗的那一份是最特殊的,惹得春云羡慕不已。
女孩们受多了孝敬,自然不会再为难他,荀太医为落月诊完脉,落月让秋诗送他出去,落月站在窗前,望着桂花树下距离逐渐拉近的男女,这一幕在近半个月里时常能看到,男子看女子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深情变成了如今的小心翼翼。
其实落月并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她在中学时也短暂“暗恋”过学校的校草,但是她已经不记得校草的长相,也已经不记得“暗恋”的感觉。
上了大学之后,落月时常听舍友念叨,“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是爱情”,或许在这个压抑的地方,秋诗足够幸运,能拥有一份难得的爱情。
隆冬将至,今年的天气格外寒冷些,落月从库房选了几块好皮子,给永璜做了两件大氅,还做了四五个暖手,尚书房的炭火充足,自然不用担心受凉,可是校场四处漏风,永璜还得骑马射箭,更得注意保暖。
落月今早打开窗户,就发现外头下了雪,多喜从外头取膳回来,拍打着身上的雪花,然后把一个包袱递给秋诗,说是荀太医托他带回来的。
秋诗笑得甜蜜,小心打开包袱,里头竟然是一件狐皮大氅,狐皮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以荀太医的家底定然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的。
这些时日荀太医给秋诗送东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落月瞧着时日差不多了,便把秋诗叫到跟前。
“秋诗,你和荀太医也相处了这么长时日,你给我一句准话,觉得他怎么样,你要是喜欢他,那我就托家里同你阿玛说,把
你们的婚事定下来,等明年开了春,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秋诗的眼泪瞬间落下,她确实觉得荀太医是个可堪婚配的人选,可是她也不想离开小主,秋画已经跟着主子去了阿哥所,若是她也走了,便只剩下春雨和春云两个小丫头,要是有难事,又如何支应得来。
“小主,荀太医他对我很好,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每回送的东西都是用心的,可奴婢不想出宫,奴婢想一辈子陪着你,奴婢实在舍不得你。”
秋诗抱着落月的膝盖,落月也有些舍不得,在后宫最难熬的日子,都是秋诗和秋画陪着她一起过来的,等送走了秋诗,她也得张罗着给秋画说亲了。
若她们留在宫里,她自然能踏实,可正是因着这么多年的情义,比起自己的踏实,她更想让她们脱离水深火热的后宫,到外头过幸福的日子。
“傻姑娘,别说这种话,我这儿的情况你也知道,外头天高海阔,等嫁出去,你要好好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有瞧见你过得好,我在宫里才能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