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满月宴
在这样轻松愉悦的环境中，小阿哥迎来了自己的满月宴。
落月身为格格，自然没有出席满月宴的资格，福晋早早派人过来把小阿哥抱到了前院，嬷嬷前脚刚走，后脚落月就张罗着赶紧洗澡洗头。
此时正值六月底，是京城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每回落月想洗澡，都被秋诗劝阻了，熬了一个月，落月感觉自己身上都能搓出泥来。
痛痛快快地洗过一个热水澡，落月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坐在凳子上由着秋诗给她擦头发，秋画沮丧地从外头进来和落月禀告前院的消息。
今日四阿哥长子满月宴，阖宫上下有头脸的人都来得整齐，当今皇上虽然子嗣不丰，但兄弟们数量倒是不少，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四阿哥受皇上喜爱，谁都不吝啬在这种时候锦上添花。
福晋本想着在前院开个八桌，后院开个六桌，前后院都是吉祥的好兆头，却被四阿哥阻止了，说这样太过招摇。
当初三阿哥的长子永坤满月宴时不过也只开了十四桌，虽然三阿哥已经出嗣身亡，但作为弟弟的四阿哥也不好越到前头去。
况且，四阿哥瞟了一眼福晋的肚子，即便要开十四桌也得留给福晋所出的嫡子，皇阿玛看重他，他就更得谨言慎行才是，万不能步了三阿哥的后尘。
到最后，前院男席一共开了六桌，后院女席开了四桌，合起来也算是个圆满的好兆头，倒是福晋担心委屈了他们母子，特意提前送来了许多婴孩用的布匹和珍玩。
一众宾客把尚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小阿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只是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没等来皇上的圣旨，不禁让众人惊讶不已。
要知道自永坤小阿哥夭折，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孙辈，虽然出身低了些，但赐名的圣旨总该有的。
当初永坤小阿哥出生时，还未登临大位的皇上直接定下了他的名字，怎么到了小阿哥这边，皇上竟然什么都没有表示。
能在宫里熬过来的个个都不简单，一时间，众人对小阿哥的态度便不似之前般热络，一场满月宴最终草草结束。
听到秋画的描述，落月不禁长叹一声，怪不得历史上永璜那么早便郁郁而终，言语冷暴力足以击垮一个人的心性了。
因有着这一遭，宴席结束后，福晋亲自带人把永璜送了回来，怕乳母等人慢待他们母子，还提前敲打过，瞧着乳母们唯唯诺诺的模样，落月便明白了福晋的苦心。
落月生疏地行过礼，齐佳嬷嬷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落月坐在下首的矮凳上，只敢稍稍坐一个边角。
“小阿哥乖巧懂事，妹妹是个有福气的，近日事多，宫里难免疏忽了些，若是妹妹这里有缺的，直接从我的份例里拨便是。”
福晋的前一句话是对着落月说的，后一句则是对着嬷嬷说的，落月刚要起身向她道谢，便被福晋拦住了。
她的声音端庄温和，无形中便让人心生好感，落月小心地打量着她的仪容，四福晋如今才十六岁，脸型修长，柳眉凤目，气质高贵而不倨傲，落月不禁暗赞一声。
十六岁放到现代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而十六岁的四福晋已经可以管理后院大小事，统帅诸子女、妾室以及众多宫人，还要负责对外社交，这样的本事，放到哪个时代都不容小觑。
不过如今因着有孕，她的气色不是很好，许是今日外头人多，脸色略有些苍白。
“多谢福晋体恤，妾感激万分，妾只期盼着小阿哥能平安长大。”
其实落月很想安慰福晋几句，但因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妄议福晋或者皇家子嗣都是大罪，有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送走了福晋一行人，落月走到隔间，逗弄起刚刚睡醒的小阿哥，小阿哥的身量比刚出生时长了不少，再加上在襁褓里奋力地蹬腿，落月抱着他竟有些吃力。
一旁白胖富态的乳母赶紧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小阿哥，解放双手的落月用手指轻轻刮着他的小鼻子。
“你个小皮猴，力气倒是着实不小，就是辛苦两位乳母了。”
身后的秋诗明了，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荷包分别递给两位乳母，虽说乳母们都是内务府派来的，但伺候得精心与否也与这些银钱有莫大的关系，如今小阿哥正是脆弱的时候，该打点的必须打点到位。
小阿哥吃过奶，眼神渐渐有些迷离，落月轻声从隔间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位乳母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今日小阿哥满月，按照规矩，四阿哥会到冬栖院歇息，想着白日的事情，落月心中有些担忧，秋诗瞧了还以为她是因为许久未侍寝紧张了，扶住她的胳膊安慰她。
落月第一次知道侍寝原来有这么多讲究，自从李玉派人通知他们四阿哥今日会过来，整个小院便开始忙碌起来。
秋诗在一旁给她擦着身子，秋画则在一旁念叨着，什么一定要低头行礼、语言谦和、如果阿哥不问话绝对不能主动说话云云，据说若是皇上的妃嫔们侍寝，规矩要繁琐复杂得多。
落月忍不住腹
诽，这么多规矩压下来，条条框框都在展示自己对四阿哥的顺服，面对着只见过一面的四阿哥，落月真的有些窘迫，等洗漱完穿着特定衣物等在里屋的时候，她的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
四阿哥的心情有些复杂，皇阿玛明显不重视小阿哥，今日他也着实没脸，可富察格格母子也没什么错处，当初小阿哥出生时他也是着实欣喜过的，但这些日子前朝一直不安宁，他的心境也因此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知为何，四阿哥想起了圣祖的大阿哥和二阿哥，他突然开始庆幸富察格格所出的小阿哥没有可依靠的母家，将来即便长成了也无法与福晋所出的阿哥抗衡。
他暗下决心，以后若是皇阿玛传位于他，那他必将以圣祖为榜样，绝对不会让圣祖九子夺嫡的乱局再次发生。
这一晚，两人相对无言，外面守夜的秋诗和李玉面面相觑，难道富察格格要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