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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草原上的第一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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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染干的“杀”字刚刚出口,只听得他的骑兵阵地背后一片大乱,人喊马嘶。

陈望在马上凝神向远处看去,只见黑夜里,贺兰部骑兵的一片火把海洋如同开了锅一般,沸腾了起来,向两边翻滚,中间让出一条黑道来。

过了一会儿,才看见黑道上有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向这边奔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陈望看清了,一名高大魁梧,身穿羊皮白色大氅的人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手里舞着一根马槊,从中间杀了过来,发出了“叮铃铃”地响声。

陈望再看向后面那人,正是穆崇。

这种场面就如同虎入狼群一般,无人敢挡,只有躲避的份儿。

不多时两人从贺兰部骑兵中冲了出来,那名叫侯引七的中年壮汉挥弯刀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怒吼了句什么,黑马大汉一槊将他手里的弯刀挑得不知了去向,复又一槊刺穿了侯引七的胸膛。

黑马大汉双臂微微一发力,将侯引七的身子从马上挑了起来,鲜血喷涌而出,侯引七在半空中发出了凄厉地嚎叫声,然后马槊在空中转了两圈,随着一阵“叮铃铃”地脆响声,侯引七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这个声音就像大草原上的萨满教巫师祭祀时用的招魂铃一般,在这黑夜中充满了恐怖和诡异。

贺染干及手下骑兵均面现惊惧之色,不自觉地将战马向后退了几步。

穆崇和黑马大汉来到最前面的贺蔚跟前,勒住了坐骑。

火光中,那人身高体阔,膀大腰圆,豹头环眼,两鬓头发刮得精光,头顶一撮头发扎了起来,后脑垂下几根小辫到肩头。

他手里拿着的那根马槊令陈望吃惊不已,竟然有碗口粗细,也长于普通马槊半截,在马槊杆和刃连接处挂着一个铜铃。

只听得穆崇在马上躬身向惊魂未定,梨花带雨的贺蔚施礼,介绍道:“启禀世子妃,这是拓跋虔,是六殿下拓跋纥根之子。”

拓跋虔把手里那杆滴着血的巨大马槊插入地上,躬身施礼,瓮声瓮气地道:“拓跋虔拜见世子妃!”

贺蔚抬手道:“侄儿快快请起。”

贺染干在后面声色俱厉地喊道:“拓跋虔,你竟敢胳膊肘往外拐,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吗?”

穆崇拨转马头,高声回道:“启禀染干大人,我和拓跋虔奉单于之命,特来迎接世子妃和代王,他的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一个时辰后就可到达。”

“哼……”贺染干怒目圆睁,鼻腔里发出了如野兽般重重地闷吼声。

眼见得到嘴的肥肉丢了,他心有不甘,但看着眼前这个打遍朔北无敌手的少年勇士拓跋虔,再加上兄长的大部队要到了,也只得作罢。

他恶狠狠地扫了对面一眼,拨转马头,高声下令道:“撤!”

说罢,催马向东边奔去。

身后数千贺兰部骑兵跟随,不多时,跑得干干净净,大草原上恢复了宁静。

穆崇带着拓跋虔过来拜见了陈望和拓跋珪。

贺蔚由于惊吓过度,身体不适,自己回帐篷歇息去了。

剩下的人睡是睡不着了,陈望命人在中间点起篝火,大家围坐一圈。

先一起查看了刚才被贺染干一刀砍在脸上的那个年轻人,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刀锋伤及了眼睛。

他自我介绍说是鲜卑族人,名叫尉古真。

(跟独孤部的刘显一样,也可以叫独孤显;尉古真是尉迟部,也叫尉迟古真)

陈望来到穆崇身边坐下,问道:“贺讷过会儿亲自来吗?”

“嘿嘿,末将刚才是诈贺染干,贺讷单于只派了拓跋虔和五百骑兵随末将前来接应,我深恐平北将军这边有危险,就和拓跋虔加速先赶到了。”穆崇禀报道。

陈望继续问道:“贺讷那边情况如何?准备好迎立小涉珪事宜了吗?”

穆崇指了指篝火对面,正在跟拓跋珪说话的拓跋虔道:“他一直随拓跋纥罗、拓跋建兄弟二人的部族居住在天闲刍牧之场(今河北张家口市张北县附近),是贺讷派人邀请他们前来参加小涉珪登基大典的。”

“哦……他二人是……”

“此二人是拓跋力微的曾孙,算起来跟拓跋什翼健同辈,小涉珪得叫他们祖父。当年拓跋什翼健被杀,这些拓跋氏后人有部分是向东逃到了他们那里,被收留至今,”说着,穆崇偷偷瞟了贺蔚的帐篷一眼,低语道:“拓跋觚也在他们那里,这次一起随着来了。”

“哦,还有什么部族?”

“有护佛侯部、乙佛部、吐突邻部、纥奚部——”

“好,好。”陈望摆手打断了穆崇,心道这名字都够绕口的,不过心里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贺讷号召能力蛮强的,只要确立了拓跋珪的地位,那自己借兵一事也就没有什么大障碍了。

这时,远处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贺讷派的五百名贺兰部骑兵也到了。

又说了会儿话,歇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天空露出了鱼白。

大家吃了点儿饭,起身整理了各自的马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寂静的黑夜,洒落在广

袤无垠的大草原上。

远处的大青山轮廓渐渐显露出来,像一条蜿蜒巨大的卧龙静悄悄地趴在大草原上,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感。

众人上了马,继续向东北而去。

几天后的十一月初五晌午,终于看见了远处大青山脚下的贺兰部驻地。

大小白色帐篷一顶接着一顶,绵延十数里,有的聚在一起,有的单独在外,像点缀在黄褐色幕布上一朵朵盛开的白花。

期间不断有袅袅青烟升腾起来,牛羊成群漫步,骏马往来奔驰,不知从何处传来牧民嘹亮高亢的歌声,宛如一幅气势恢宏又不失生活气息的塞外水墨画卷,令人心旷神怡。

当陈望一行人来到贺兰部驻地不到一里地时,只见有几十人向着他们走来。

穆崇对陈望低语道:“最前面的就是贺讷,左边的是拓跋纥罗、拓跋建,右边的是护佛侯部的侯辰、乙佛部的代题。”

陈望转头看了看贺蔚和拓跋珪,对拓跋珪笑着道:“你舅父来接你了,还不快过去?”

贺蔚和拓跋珪下了马,快步向前迎了上去。

众人会面,贺蔚躬身施礼道:“贺蔚拜见兄长。”

“妹妹,许久不见,为兄好生想念啊。”贺讷微笑着抬手道。

陈望在马上定睛看去,贺讷五旬上下的样子,跟贺染干的模样截然不同,身材瘦削,硬朗的瘦脸棱角分明,如石雕刀刻一般,颌下微髯,目光深邃,显得精明睿智。

“这是小涉珪吧,都快和我一样高了,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搀扶起弯腰施礼的拓跋珪。贺蔚刚要开口说话,贺讷却从她们娘俩儿身旁走过,向着队伍高声道:“哪位是大晋广陵公,平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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