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举朝欢庆

十二月十五，建康，晌午巳时中。

天色阴沉，凛冽的寒风骤起。

俄而，银絮般白雪飘飘洒洒落了下来，结成一片晶莹的白纱，将建康城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其中。

太极殿宫灯齐掌，一片通明，温暖如春。

青铜仙鹤香炉里青烟袅袅，缭绕着单顶飞檐，宏伟壮观的大殿上。

钟罄鼓钹，笙弦琴瑟，各种乐器齐鸣，交织在一起，发出庄重沉稳不失激昂的声音。

最后，当音乐达到高潮时，整个宫殿都仿佛被震动了，所有人的心灵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场宫廷演奏，不仅是一场音乐的盛宴，更是一次心灵的洗礼。

奏罢，大殿上屏气凝神的所有文武大臣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高坐龙榻上的司马曜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演奏者是前方将士在淝水大战中，俘获的氐秦苻坚御用音乐工匠整套班子。

他们熟悉大晋过去的宫廷音乐（西晋时期），从此宗庙当中开始有了钟磬乐器演奏的音乐。

这是从晋元帝司马睿衣冠南渡（公元307年）以来从未出现在江东的音乐，如今又可以听到了，令满朝大臣振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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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资治通鉴》第一百零五卷(晋纪)(4)：

丁亥，谢石等归建康，得秦乐工，能习旧声，于是宗庙始备金石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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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工匠们下去后，司马曜侧脸看向他身侧，站在二层丹樨中的给事黄门侍郎陈观，抬了抬手。

陈观手捧诏书，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皇帝龙案正下方，小心翼翼地展开，端在胸前，朗声念道：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朕荷天地百神之灵，祖宗之福，又以无德，肇受元命，继承大统，艰难创业，夙夜兢兢，不遑假寝，遂致十有一载。

然北方氐酋苻坚凶蛮暴虐，野心勃勃，纵兵南侵，致使百姓涂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诏命中书监谢安运筹大局，尚书右仆射谢石等统帅诸郡于淮南大败氐虏，海宇清肃，虏遁关中。

上答神只，下慰民望，中不负朕之所托。

《尚书》云乎，天之有善，则兆民赖之，其乃安宁长久之道。

今日起大赦天下。

欲先论武功以行爵赏，然中原之境未入版图。

但众卿浴血奋战，执干戈而卫社稷，殁加贲宠，听鼙鼓以申哀。

竭力死战，大破氐虏百万之众，立节迈伦，不有追崇，曷彰茂烈。

进谢安为太保，余官如故。

进谢石为中军将军、尚书令、南康郡公。

进谢玄为前将军、假节，康乐县公，余官如故。

进谢琰为望蔡县公，余官如故。

进桓伊为江州刺史、右军将军、永修县侯。

进刘牢之为武冈县男，余官如故。

凉州刺史、西平公张天锡为散骑常侍。

前凉州刺史张天锡为散骑常侍，仍为西平公。

……

均赐布帛千匹、粟千石。

故兹昭示，咸使闻知！”

陈观念罢，谢安领衔淝水之战有功将领纷纷跪拜于地，山呼万岁。

一时间，陈郡谢氏声威大振，圣眷优容，朝野上下无不称颂，超越琅琊王氏、太原王氏成为第一大族。

尤其谢安拜太保，官居正一品，与伊尹、召公相提并论，人臣在世者鲜有任职。

散朝后，司马曜回到昭德殿。

换下龙袍刚刚坐下，见会稽王司马道子、秘书丞王国宝、尚书郎王绪一起从殿外走进来。

三人走到近前，施过礼后，司马曜吩咐赐座。

司马曜还沉浸在登基以来难得的喜悦当中，这场敌我悬殊，出人意料的大胜，令晋祚得以延续，自己皇位又稳固了起来。

他满面春风地摆手命宫女们给三人奉上茶水，兴冲冲地道：“道子，你们来的正好，今日封赏是朕与范宁、车胤等人反复细琢，你觉得如何？这可真是一场震烁古今的大胜啊！我们也该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