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谢道韫生子
没过几天,“无中生有”之计果然奏效了,事情完全按照陈望的设想发展了下去。
曾经参与过谯郡大战的氐秦主帅彭超选择徐州下手,本就不想与陈望的兖州为敌。
四年前的那一战他已经被兖州军打出了“恐陈症”。
闻听陈望在谯郡派三万精锐欲偷袭留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官渡之战中的袁绍。
为了不重蹈袁绍的覆辙,他果断率军退回了兰陵郡,做好了防守,堵住了兖州军向留城的进军路线。
已经被十万氐秦大军围困了七天的彭城太守戴遁,赶紧率所部两万晋军及愿意跟着走的百姓九万余人,向西退至酂县。
陈望率领淮北十几名县令亲赴酂县慰问了惊魂未定的戴遁,并在酂县城墙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安抚背井离乡的彭城百姓们。
代表兖州当地官员、广大民众,表示了热烈欢迎。
给予了被氐秦虎狼之师围困了数日的他们以莫大的心理安慰。
然后登记造册,编入了兖州内地户籍,享受与兖州原住民平等的福利待遇。
最后九万多百姓平均到了十几个县中,由县令各自带回安置。
戴遁的两万彭城人马则安置在了谯郡南一百里处的重镇城父(今安徽亳州市涡阳县附近),这本来是朱序的防区。
西北方向的父阳,东北方向的酂县如果有敌军来犯,皆可一天之内驰援。
四地互为犄角,遥相呼应,每一地有敌来犯,最起码东西南北中里面有三面可以火速驰援。
由于谢安出于削弱兖州实力的私心,调走了朱序,导致了城父无人带兵了。
打破了陈望构建的防御体系。
戴遁来了,正好补齐。
话说彭超大军回了兰陵郡休整了十几日后,探马回来禀报,兖州军的三万精锐并没有出洞,又得知戴遁弃城西逃,方知中了计。
哪有什么火烧粮草一说,分明是陈望和戴遁这两个家伙使诈,商量好了逃跑。
但空城也是城,能占领就足以向天王交差了。
于是率大军兵不血刃占领了彭城。
东路秦军在彭城一天也没休息,彭超分兵两路继续南下,由俱难带一路进军淮阴,自己亲率主力直扑淮水重镇盱眙。
彭超认真学习了当年西晋灭东吴六路大军其中的两路路线,简直是分毫不差。
一时间,战火燃遍徐州全境,声势浩天,大有一举荡平徐州之势。
谢玄率北府兵一万余人北上泗口准备救援彭城,但听说戴遁已弃城去了兖州,自知不敌,采取了暂避其锋芒的策略,又退回了广陵。
淮阴和盱眙都位于淮水下游,陈望得知后,派陈安率军三万驻扎钟离郡(今安徽蚌埠市附近),严防秦军万一改变路线,沿河而上攻入兖州。
九月十六,谢道韫在刺史府生下一子,司马熙雯亲自起了小名,叫做秋宝,秋天的宝贝。
陈望给他取了大名,叫陈何。
他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建设兖州之外,徐州战火又重燃,连刺史府都极少回去,常常在郡衙睡觉,吩咐手下人只要是有战事方面急报,不管什么时辰都要马上禀报。
儿子出生,他虽然心中欢喜,但心烦意乱,不知该取个什么名字。
当家丁来报喜时,他正在午睡,梦见了他最为喜爱的一个大胡子诗人,穿着草鞋拄着竹杖,吹着春风冒着细雨,狂奔在山坡上。
不正是《定风波》中的那个苏轼嘛。
被家丁吵醒后,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首词,于是采用了其中一句“何妨吟啸且徐行”的第一个字,“何”。
如果以后再有孩子出生,那就依次叫下去,省了许多脑细胞,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嘛。
对家丁吩咐道:“回去禀报谯国夫人和少夫人,就叫陈何吧。”
然后抓了一把五铢钱赏赐给了家丁,家丁喜滋滋地领命而去。
陈望批复完最后一道公文,已是深夜午时。
喝着骁骑营亲兵递过来的茶水,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忽然记起今天是儿子出生,得回去看看。
要是连儿子都不看一眼,恐怕谢道韫会心里责怪,听闻生孩子很辛苦的,要了女人大半条命。
tmd,竟然还有儿子了,我他妈还是个宝宝呢。
边思忖着,边觉好笑,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向大堂外走去。
亲兵赶忙在后面跑着给他披上了 斗篷。
出了郡衙门,两名骁骑营亲兵措手不及,没想到陈望这么晚还要出门,赶忙跑过去牵过来紫骅骝,陈望翻身上马一看,是李暠和大个子丁零人翟辽。
于是挥手道:“你们俩随我回府。”
二人始料未及,赶忙各自找到自己的坐骑,一起上了马,随在陈望的身后向居仁巷奔去。
深蓝苍穹,月朗星稀,秋风萧瑟,人迹罕见。
铁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刺耳声响,传出去老远。
一身疲惫的陈望被风一吹,忽然感到精神振作,情绪渐渐开朗了起来,在马上问道:“你们二人来骁骑营中可还习惯吗?”
自打二人被召进骁骑营亲兵队伍中,已经半年多了。
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还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话,他们也只能远远看见在大堂上给
高官们开会或者是批复公文的陈望,根本没机会凑近身边。
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李暠忙拘谨地道:“回刺史大人,属下非常习惯,能入选骁骑营乃三生有幸。”
翟辽结结巴巴地道:“属下入选后,又蒙前将军亲自训话,已完全知晓骁骑营使命。”
“嗯,很好,”陈望满意地道:“骁骑营皆乃军中精挑细选的陷阵勇士,都是以一当百,作为战场上奇兵使用,将来如果派往军中,起步即为帐下督,你们平时要勤加练习技艺啊。”
“属下谨遵刺史大人教诲!”二人一起道。
李暠又道:“前将军讲骁骑营打仗冲锋在前,不畏生死,关键时刻要用血肉之躯保护刺史大人!”
陈望呼吸着清新的秋风,心情大好,笑着道:“嗯,哈哈,李暠,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祖父在凉州任职,你父母现在哪里?”
“禀刺史大人,属下还未出世,家父已因病早亡,建国三十九年,哦不,是太元元年,氐秦征讨代国,母亲死于战乱之中,属下虽难民流落至虞城。”李暠带着悲痛地回答道。
“哦……”陈望心道,这又是一个遗腹子,一定也是和拓跋珪差不多的天赋异禀人物。
听着熟悉的凉州口音(现今的陕甘方言),心中暗暗一动,此人将来或许可派往凉州,辅佐我另一个义子张大豫。
于是安慰道:“玄盛,节哀啊,我们生不逢时,在这乱世之中唯有强大自身,才能将命运掌握于自己手中,才能保得家人平安,站在更高处展望,要立志保得族人、乡里、甚至是天下苍生平安。”
“属下谨遵刺史大人教诲,必将铭记于心。”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李暠依然在陈望马后躬身施礼,朗声答道。
“翟辽,你的剑术可有精进吗?”陈望一边向前催马一边又问道。
翟辽粗着嗓门道:“禀刺史大人,属下天天练习剑术,经常找周将军请教,但他从不理睬属下。”
“哈哈,你想跟他学剑术,那就得诚心请教。”陈望笑道。
“如何诚心?属下很诚心啊。”
“我们晋人拜师,学习各种技艺,都要行三跪九拜之礼,并且奉上礼品,端上拜师茶水。”
“啊……这么繁琐,属下还是不拜师了吧,晋人的那套我学不来。”
李暠在旁低声吼道:“放肆!”
“属下失言,属下失言。”翟辽一个劲儿地躬身哈腰赔礼道。
陈望眼睛余光看见他骑在马上那高大身躯不断上下摆动,不觉好笑,遂道:“无妨,无妨,我们闲谈嘛,我也觉得晋人之礼有些繁琐,但你想想,如果周将军把他精妙剑法传授与你,可令你受用一生,与这繁文缛节相比,孰重孰轻?”
翟辽摸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赶忙道:“多谢刺史大人提醒,我懂了,我懂了,嘿嘿。”
“你们族人在渑池有多少人?”
“回刺史大人,有……有差不多上万人吧。”
“你们族人的身高、力气都如你一般吗?”
“大体都差不多,属下在部族里也就是普通身高,还有许多比我高大健硕之人。”
“大体有多少青壮年?”
“嗯……也得有两三千人吧。”
“日后你能否回乡召集来兖州从军?”
“好啊,刺史大人,他们一定会来,谯郡可比渑池大的多,而且也富庶的多,能吃到许多肉。”
“哈哈哈……”陈望爽朗地大笑起来,接着道:“好!他们若来,我单独编一支高车营,天天有肉吃,你来做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