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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武陵王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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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房门被猛然推开了。

陈胜谯和陈望吃惊地转头看去。

随着一股冷冽的夜风,周全闯了进来,他小眼睛里喷射出怒火来,厉声道:“对,跟桓温拼了!”

“是,我们府里有骁骑营五十人,武陵王府有三百余人,我们连夜偷袭大司马府,诛杀老贼!”陈望狠狠地道。

“你们这是以卵击石,京师有上万荆州军,还有如今已听命于桓温的六部尉、丹阳郡、西洲城、东洲府数万人马,”陈胜谯冷静地道:“你想让我们颍川陈氏灭门吗?”

陈望一听,不由得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愣在了当场。

陈胜谯抬头对周全道:“老周,我知你对武陵王府和母亲情深义重,但现在我们势单力薄,不能硬来的。”

“老周,你暂且退下。”陈望摆手道。

周全摇了摇头,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回头把门掩上了。

陈望重新坐在了炕沿上,紧紧抓住陈胜谯的手,他气愤难言,无数话语都哽咽在了嘶哑的喉咙间。

最后,只蹦出了五个字,“你答应了吗?”

陈胜谯垂下双目,难掩面容上的哀伤,轻声道:“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万万不能答应啊,阿姐,你回去禀告母亲,就说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要嫁就嫁孝伯或者瑗度那样的王谢子弟,坚决不能嫁乱臣贼子家人!”

“哎呀,放手,你抓疼我了。”

“哦,哦……”陈望脸一红,赶紧松开了抓着陈胜谯的手。

“你看看你,母亲不想让你知道就是为此,徒添烦恼。”陈胜谯揉着葱白玉手,嗔怪道。

“阿姐,我们再忍一忍,再坚持坚持,总会有办法的,你的终身大事,不能儿戏。”陈望低语道。

目光有些迷蒙,甚至带了点水汽……

阿姐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要是他知道宝贝女儿迫不得已嫁给了一个乱臣贼子家的莽夫粗汉,那不得气死了?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也不会瞑目的。

陈胜谯缓缓地道:“唉,老弟,你可能不知道,陛下登基后这几日,桓温指使司隶校尉桓秘罗织罪名,剪除异己,大兴牢狱,凡是跟桓家曾经有过冲突的,凡是跟外祖父家过从密切的,包括外祖父属吏们,大都开始下狱了。”

“哦?还有谁家遭了殃?”

“外祖父的长史庾倩,还有他的弟弟散骑常侍庾柔,殷浩之子殷涓,太宰掾曹秀,舍人刘强等,都已经下了诏狱。”

“这么说只等武陵王殿下一家了?”

陈胜谯默默地看着陈望,点了点头。

“桓温这是忌惮武陵王殿下,他通晓兵法,刚直不阿,而且素来对桓温就憎恶有加,栽赃陷害。”陈望冷静下来,分析道。

“考虑嫁给桓石虔,除了为母亲分忧,主要还是为了我们家,”陈胜谯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陈望,柔声道:“你和两个弟弟还年幼,切记,不要冲动,牺牲阿姐一个人的幸福,相比我们颍川陈氏的振兴如蝼蚁一般,想想我们的父亲,英雄盖世,在这风口浪尖上,若是我们走错了一步,怎么对得住父亲?”

她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又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阿姐……”陈望紧紧地握着双拳,挺起的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早已变得通红,两眼大眼珠子泛着红丝儿,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泛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额抖着,喉结不住地滚动着。

“若是父亲在天有灵,看着我们家要奉献一个女人才能拯救,那我有何面目苟活于世间!”

陈胜谯擦拭着泪水,抽泣道:“你,你别犯傻了,世间有几个人如父亲一般神勇睿智?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今处境就是如此了。”

最后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陈望,是啊,一旦司马曦坐实了谋反罪名,是要诛三族的。

虽然陈家不在三族之列,但父亲的原配司马熙雯将终生被钉在耻辱柱上。

而做实这个罪名很简单,庾家、殷家这些人在牢狱里屈打成招即可,即便是大家都挺过酷刑,那还有个“莫须有”。

但挺过酷刑的概率基本为零,自秦代几百年来能挺过廷尉府诏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父亲陈谦。

这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阿姐只是不愿说出口,怕挫伤了自己的自尊心。

陈望穿越而来东晋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无奈,无助……

“好了,老弟,我该回去了,再晚些回去母亲会担心的。”陈胜谯从炕上起身,擦拭了眼角,整理了整理发髻。

陈望跟着起身,恨恨地道:“阿姐切莫答应桓家,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陈胜谯抬手抚摸着陈望的额头,强作笑容道:“快两年了,都高出我这么一大块了,好,我答应你便是。”

陈望把陈胜谯送出门,扶着她上了牛车,躬身送别,直到牛车“哒哒哒”慢慢消失在了夜幕中。

陈望转身,没有回屋,慢慢踱步走向了远处的陈氏陵园。

站在父亲的坟前,借着月光,看着篆刻有父亲名字的墓碑,默默地道:“父亲,我该怎么办?您也遇到过这种麻烦吗?”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丛莽呼啸,如海潮一般哗哗作响。

一个突发的念头铁钩似的抓住了陈望的心,父亲拥兵十数万,坐镇四州,使桓温从来都要忌惮三分。

派人去历阳找陈安,起兖州兵马沿江而上,陈兵石头城(长江与秦淮河交汇处),威慑建康?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计划。

此时的桓温已经不是父亲在的时候那个桓温了。

当然,正是父亲不在了,桓温才会毫无顾忌地废掉皇帝,独揽朝政。

陈安如果起兵,那更加坐实了司马曦谋反,借助女儿、外孙的兖州势力进攻京师。

桓温挟天子以令诸侯,一道诏书天下兵马勤王,诛杀弑君叛乱分子,那全盘皆输。

陈望忧心忡忡,漫无目的地向陵园旁的盘山小路走去。

如果阿姐答应了与桓石虔的婚事,或许能救了司马曦全家,婚事也是在明年的六月之后,父丧三年之期结束。

这么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插在了一堆牛粪上。

想想桓石虔以及他俩兄弟正月十五在聚丰楼那副丑恶嘴脸,简直就是色中饿鬼,衣冠禽兽。

不觉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他狠狠地折断了身旁松树的一节枯枝,拿在手里挥舞了起来。

乱舞了一阵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想斗桓温?自己还嫩的很。

他为官四十余载,拥兵自重也有二十多年了。

看看王、谢两大家族,子弟众多,遍及朝野,都选择了妥协。

自己拿什么跟他斗?

大娘司马熙雯应该是现在最忧伤的人,一边是唯一的宝贝女儿,一边是生身父母的性命。

她才是最该被安慰的人。

虽然大娘外表泼辣,但跟随父亲出生入死多年,见识不凡,行事果敢,女中豪杰。

唉……还是得尊重她的意见才是。

他突然为自己刚才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有些后怕。

老子都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

也就是说,福祸是相互依存的,也是相互转化的,坏的结果可能会引发好事,谁也预料不到。

陈望现在力所能及地只有一件事,求助于他妈褚太后。

想到此,他匆匆下山回屋,提笔给老妈褚太后写了一封慷慨激昂的信,大意是务必劝导新帝司马昱顶住压力,保住司马曦一家的性命,因为司马曦是东晋开国之君元帝之子,现在是资格最老的宗室,如果他罪名成立,那么司马家皇室将毫无体面可言,大晋江山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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