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方贤小儿那知真假,只是那一日方贤与方魁说话被在里间听了个正着,又常听大人说京城如何,临州如何,小脑袋里只记了一个京城,听到方妙妙与母亲说话,立时勾起了那晚的记忆便脱口而出了。
柳氏闻言却是沉下脸喝道,
“贤儿胡说什么!”
士铭那孩子本就误会自己身世,丈夫虽是解释一番,但那孩子明显很是不信,方贤孩子小不懂乱讲,若是在这谷里传开来,倒要平地又起波澜。
方妙妙闻言便去刮他鼻子道,
“十弟,你说错了,你铭哥哥的亲爹在豫州!”
方贤小孩儿那甘心被人点着脑门说错了,当下瞪圆了眼儿,小拳头握在身边道,
“我没说错,我听见了!”
“你听见谁说了?”
“我听见爹爹说了!”
柳氏忙喝道,
“胡说什么!那有这回事儿!”
方贤在里间玩耍,零零落落听了一耳朵,隔了这么久更记不得话是谁说的了!只是不愿人小瞧了他才以假当真。
柳氏却是不愿将这事儿摊开来讲,若是让家里人知晓宋士铭自认皇子的事儿,只怕要惹人笑话的!
只是稚儿胡言,柳氏喝止,在方妙妙瞧来却是十弟童言纯真,柳氏欲盖弥彰,自此后对宋士铭却是又亲近了不少。
两人渐渐走近,家里的大人忙着想法子喂饱这些大大小小,却是没关注到这一对小儿女的情事,倒有一人瞧在了眼里,心中暗暗着急。
却是那心思细腻的方苒苒,方苒苒如今也是十五岁了,于男女之事自也有些知晓的,每日里瞧见宋士铭与自己大姐姐进进出出,神态亲密。
初时没有放在心上,再瞧便有些疑心,
“只是……大姐姐比士铭大两岁多呢!应是不会吧!”
又一回瞧见两人坐在树下,肩头紧挨着肩头,两只手竟紧紧拉在一处,方苒苒瞧在眼里不由的又惊又惧,
“宋士铭年纪小些又是男儿倒也罢了,大姐姐怎得这般没有分寸,两人竟还牵起手了!”
方苒苒也听母亲付氏讲过,男子于这类事儿多时管不住性子,女子却需矜持自爱,万万不能随意轻践自己。
不过她性子温和又不善言辞,把这事儿闷在心里也不知跟谁说,方琳琳、方欢欢、方喜喜几个都是大咧咧的性子,只怕是当着她们面牵手,几人也不会觉察不对劲儿。
若是同娘亲说,这事儿便算是捅到长辈面前了,两人会如何方苒苒不敢想!
想来想去便鼓起勇气,约了方妙妙到谷外泉眼处洗衣裳,便想用这借口把心里翻来覆去的话儿讲给她听。
方妙妙素知这几个妹妹与她都不亲近,方苒苒叫了她一起洗衣倒是有些惊诧,这厢转头瞧了瞧外头天色,
“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五妹妹不同六妹妹她们一伙了,倒来搭理我了!你若是有话便请直说!”
方苒苒微微皱了眉头,想了想旋即又松开,
“大姐姐,我约你确是有疑问要向您请教,僻静些好说话!”
方妙妙挑眉道,
“这楼里现下只有我们两人,便在这处讲吧!”
方苒苒无奈道,
“大姐姐即是要在这处听,那妹妹我便讲了……”
顿了顿道,
“大姐姐是我们姐妹当中诗书学得最精之人,且问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方妙妙闻言一愣,片刻明白过来立时羞红了脸,仍是嘴硬道,
“你……你……是何意?”
方苒苒道,
“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不知大姐姐以何解?”
方妙妙无言以对,方苒苒道,
“大姐姐饱读诗书,敏而好学,端庄贤淑,昔日先生多有称赞,不知今日大姐姐可能当先生一赞否?”
方妙妙心中有鬼,被妹子连着三问立时有些恼羞成怒道,
“我……我自问清清白白,无愧父母师长……”
方苒苒见她仍是执迷不悟不由叹了一口气道,
“大姐姐即是自觉清白无暇,妹妹我无话可说,只是这谷中几位长辈俱在,现在她们是不知晓,待得她们知晓时再看她们有何话说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开,方妙妙急道,
“你……你要去禀告长辈么?”
方苒苒回头道,
“大姐姐,这谷中还有众位兄弟妹子,若是有样学样如何得了?我方家虽说现时遭了大变,但女儿家矜持自律不论贫富俱应如此,你若是再不收敛,妹妹便只好做一回小人了!”
说罢出去,以她的性子这般噼哩啪啦一大堆说出来,才一转身自己便脸红心跳不能自抑,忙捂了胸口下来,回头再看那竹楼却是悄无声息,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
一旁草丛之中却是跳了方真与方节出来,
“五姐姐!”
方苒苒吓了一大跳,伸手在两人花猫一般的脸上一人摸了一把,
“两个坏小子,又去那里淘了!”
方节笑嘻嘻自身后提了一只硕大的山鼠出来,
“五姐姐,你瞧……”
方苒苒素来怕这东西,手捂了胸口,骇得脸上红润立褪成了雪白,忙强笑道,
“好……好肥硕的山鼠……”
这两个小子坏得狠,你若是当着他们面露了怯,说不得以后每日里便有山鼠迎面飞来,枕头下面就有毛耸耸的东西藏身,上一回方欢欢便是这样被生生吓好了怕蛇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