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圣杯前夜
【-----一年前-----】
当温暖和煦的阳光散在草地上，站在公园门口的雁夜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女性身影。
公园里孩子们在父母的陪伴下嘻嘻闹闹。
那个女人独自坐在树荫下看着书，似乎是数个月未见的缘故，雁夜总感觉她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憔悴了不少。
待到雁夜走近，女人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本，将其置于身侧。
雁夜率先打起了招呼。
“嗨..........好久不见。”
“啊..........雁夜。”
女人对着雁夜露出了温柔恬淡的微笑。
但是这么近距离一看，雁夜发现，她真的瘦了很多。
不安的感觉在雁夜心头萦绕，虽然非常想现在就询问原因，但是以现在二人的关系，雁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问得出口。
每个夜晚雁夜的眼前都会浮现起她那令人魂牵梦绕的面容，但是就如同八年前一样，就如同现在一样，雁夜总是无法鼓起勇气去直面她。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雁夜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旋即，他看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小身影。
那个小女孩梳着双马尾，在草坪上和孩子们一起欢快的玩耍。
虽然年纪尚小，但是那副面容已经有着不输于她母亲的容貌了。
雁夜朝着她招了招手。
“小凛。”
那女孩听到声音，望向这边，看到雁夜后欢快的跑了过来。
“雁夜叔叔，你回来了，有没有买礼物给我？”
“凛，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没有理会母亲的责备，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雁夜双眼中充满了期待。
雁夜微笑着从怀中藏着的两个礼物盒中掏出了一个递了过去。
看着凛开心的样子，雁夜开始寻找起自己准备送出礼物的另一个人，但是无论他如何环顾四周，一个一个孩子去看都找不到那个孩子的身影。
“小凛，小樱在哪里呢？”
“小樱..........已经不在了。”
一瞬间，凛脸上充满期待的快乐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空虚和冷漠。
这种表情就像是人在强迫自己接受，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时放弃思考的表情。
说罢，凛不再理会雁夜，转身径直回到了孩子们之间。
“那孩子..........已经去了间桐家了。”
女人的话语冰冷的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坚定。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葵姐？”
雁夜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带上了些许质问的口吻。
“这种事情还用问吗？特别是你！”
远坂葵的面容变得冰冷，语气也寒了起来。
“间桐家为什么需要有魔术师血统的孩子，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这样真的好吗？”
“这是远坂家家主做出的决定，在我嫁入远坂家成为魔术师妻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面对这种事的心理了。”
“..........”
不甘心的雁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她的语气又温和了下来，轻轻对着雁夜摇头。
“这是远坂家和间桐家的事情，和已经背离了魔术师世界的你没有一点关系。”
语气虽然又变回了曾经的那种温柔，但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雁夜心底涌现。
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葵，第一次和雁夜如此明确的划清关系。
看着那在树荫遮挡下，葵眼角闪烁着的些许晶莹，雁夜低着头默默的走开了。
雁夜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故乡中。
“..........这样真的好吗？”
八年前，雁夜也曾经对葵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是她还未被冠以远坂这个姓氏之前。
但是看着她接受年轻英俊的魔术师求婚时，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美好的笑容时。
雁夜坦然接受了失败，告别过去，远走他乡。
但是他错了，又再次犯下了一模一样的错误。
如果，那个时候就阻止她嫁给远坂，如果那时候强行带她走，如果刚刚自己强行介入这件事情，
..........如果，..........如果。
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肮脏恶心的魔术师，明明他自己切身体会过，魔术师是一种多么冷酷无情，黑暗邪恶的生物。
因此，为了惩罚自己，也为了拯救心爱的女人，也是为了替自己犯下无可挽回的罪行赎罪，雁夜再次踏上那条他本绝不愿在回去的道路。
..........
看着眼前高耸、古典、却又似乎暗中透露着腐败的洋房，这个已经阔别十年之久的‘家’，雁夜毅然决然的踏步进入。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雁夜看着对面的那个老人。
那老人身材矮小，四肢像木乃伊一样干枯瘦小，完全就是一层皮挂在骨头上。
但是他那已经深深凹陷到眼眶里面的双眼，居然出奇的透露着精明的光芒。
这个人就是间桐家的初代家主间桐脏砚。
一个用难以言表的方法为自己不断增续那罪恶生命的，活了超过500年的怪物，在雁夜的心中，他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而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雁夜看着眼前这个丑恶，但又强大无情的魔术师，虽然随时可能被杀死，但是他还是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我了解到一件事，听说你收养了远坂家的次女，居然干出这么厚颜无耻的勾当，你就这么想在间桐的血脉中留下魔术因子吗？”
“呵呵呵，你以为是谁害的间桐家需要出此下策的？你大哥就是个废物，他的儿子更是废物中的废物。”
“而相比之下，你的魔术回路无论是质还是量或者说是天赋都要好他们太多，而你这个做弟弟的不愿意继承家主之位，而你哥哥和他的儿子全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在一切的罪过，可都是因为你小子啊..........”
听到这里雁夜丝毫不为所动，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你这个吸血鬼，就不要在我面前演下去了，就算间桐家的血脉断绝，你也会继续存活下去吧，哪怕是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真是讨厌的小鬼啊，一点也不可爱。”
枯黄干瘪的老人呵呵呵的笑着，脸上露出让人感到不快的粘腻笑容。
“是啊，你说的对，但是在即将开始的第四次圣杯战争，间桐家已经没有人可以参加了，完全没有能力的鹤野和慎二，那对废物父子，是绝无可能帮助我夺得圣杯的。”
“我这具身体已经日渐腐朽，所以我需要能帮我夺得圣杯的魔术师，远坂家的次女就不错，下一个六十年我还是有胜算的，远坂家后裔的胎盘，一定可以诞生下优秀的魔术师吧，从这个方面来看，她可是潜力无穷啊。”
雁夜的脑海中浮现出樱那小小的面孔，总是躲在姐姐身后的她是那么的内向，娇弱，让人疼惜，她是无法承受魔术师这种残酷血腥的命运的。
怒火的雁夜胸腔中燃烧，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把眼前的脏砚撕碎，但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前的人是优秀的魔术师，而自己只是一个抛弃了魔术世界，抛弃了力量的普通人。
现在发怒只会让谈判陷入僵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雁夜继续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帮你拿到圣杯，樱就没有用了吧。”
“你..........是什么意思？”
“由我来，在这次圣杯战争中取得圣杯，相应的是，你要放了樱。”
脏砚一直以来古井不波的面孔上短暂的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又迅速转变为嘲弄。
“就你？一个逃跑的失败者，你以为从者是你这种半调子经过一年的训练就可以操控的吗？”
雁夜紧紧盯着脏砚。
“你应该知道，使我成为御主的秘术吧，使用那个你最擅长的操虫术，在我身上种下‘刻印虫’的话，无论如何，间桐家的血脉，都比外族的小女孩更合适吧！”
“你不要命了吗？..........雁夜。”
“你不会担心我这条小命吧？‘父亲’。”
看着雁夜坚定的眼神这是脏砚在今天第二次感受到了惊愕的感觉。
但旋即，他就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愉悦，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瘆人微笑。
“不过啊，雁夜，现在已经晚了哦，你知道远坂家的次女已经来间桐家几天了吗？”
“最初的三天她可是哭的很大声能，那么痛苦的挣扎着，但是到了第四天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今天一大早就泡在虫仓里了，没想到啊被蹂躏了这么久，还顽强的活着，该说不亏是远坂家的后裔吗？”
“呵呵呵，如果你现在还愿意为了一个已经被虫子完全贯穿身体，已经几近疯狂的小丫头片子献出自己的生命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接受你的提议。”
怒火和杀意已经快将雁夜自己烧成灰烬，他无比渴望冲上去，让这个魔鬼体会这世间最痛苦的各种酷刑，但是他不能怎么做，他也做不到。
想要拯救樱，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只能使用交涉。
“我同意，尽快开始吧。”
“呵呵呵，好，你就保持这股势头吧，不过在你成功拿到圣杯之前，对于远坂家小丫头的调教可不会停止。”
“你不会反悔吧，间桐脏砚。”
“与其质疑我，还不如考虑一下，你是否能坚持住刻印虫的摧残。如果你想要就此放弃的话，我倒也是无所谓，毕竟她产下的后代胜算可是远远高于你这个中途退出的背叛者的。”
雁夜轻轻摇头表示拒绝，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第二种可以拯救樱的办法了。
虽然被种下‘刻印虫’后，雁夜就再也不能反抗脏砚，彻底变成他的傀儡，但是只要挺过‘刻印虫’的侵蚀，拿到魔术师的资格，那么雁夜就一定可以获得令咒成为御主，那是他如此强烈的愿望和意志，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拯救樱的决心。
要帮少女拿回属于她的人生，要杀死其他六位御主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要..........
要..........
要..........
对命运的不甘、对间桐脏砚无力，对樱和葵的愧疚，化作无边的恨意在雁夜
心中蔓延。
要亲手将那个家伙，那个身为原始的东木市三大家族之一的家主的-----远坂家的-----远坂时臣，
亲手将他送葬！
..........
【-----圣杯战争前夕-----】
原本虽然不算英俊但还算是精干的男子已经变得满头白发，遍布虬结伤疤的身体惨白的比脏砚那活了数百年的身体还要恐怖。
雁夜一边靠在墙上，一边拖着几乎残废的左半边身体在幽暗的楼道中行走着，接连不断的摧残，已经让他的左臂和左脚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稍微行动的快一点点，身体就不听使唤，只能这样拖行着向前。
但是他紧紧抱着左半边身体的右手上却是清晰的浮现出了三道如同闪电一般向着中心回旋的猩红色的令咒。
与此同时，楼道的下面，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上来。
她就像一具毫无生机的玩偶，眼神中有的也只是死寂。
当少女走近，雁夜用仅能活动的右手将少女的头埋入他的胸口，在这个魔窟里，只有他能将樱救出来。
“小樱，等叔叔完成工作后，和叔叔一起，去找葵阿姨和凛姐姐玩，好不好？”
“我，还可以再和他们见面吗？”
少女的声音轻轻的从雁夜胸口传来，雁夜不禁紧紧的抱住了她。
“嗯，一定可以的。”
在少女看不到的背后，雁夜的脸颊滑落两行泪水，他无法向少女承诺或者保证更多的东西，他只能像现在这样，在未能拯救少女之前陪在她身边。
“那么叔叔走了。”
“嗯，再见。”
雁夜一瘸一拐的向着地下的虫仓走去，他步履蹒跚的模样看着却一点也不滑稽，而是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
间桐脏砚疯狂的叫喊声在空旷却又充满了虫子的密集地下虫仓中回荡着。
“为英灵增加‘狂暴化’的特性，你就召唤'berserker'好好替我效力吧！”
没有理会一旁癫狂的脏砚，雁夜全力压制着这具痛苦的残破身体，好让他在多坚持一些时日。
“盈满-----闭合”
“盈满-----闭合”
“盈满-----闭合”
“盈满-----闭合”
“盈满-----闭合”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盈满之时亦是废弃之机”
“其基为银与铁”
“其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
“其祖为吾先祖zolgen”
“以铁壁阻挡降临之风”
“将打开的四方之门尽数封闭”
“于王冠而出”
“在通往王国的三岔路上循环往复”
“-----宣告-----”
“汝之身听吾号令”
“吾命与汝剑同在”
“响应圣杯之召唤”
“若愿，顺此意，从此理，则答之”
“在此立誓”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者”
“吾乃散播世间一切之恶行者”
“然”
“汝之双眼必为混沌所蒙蔽”
“汝之身躯必为狂乱所束缚”
“吾”
“既是手握锁链之人”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
“自抑制之轮来到此处吧”
“天秤的守护者”
狂风与雷霆交错着闪耀，将地面上的虫子碾碎成粉末。
雁夜那靠着改造得来的几乎完全由虫子缔造的魔术回路在召唤法阵的作用下纷纷躁动起来，纵使他血管爆裂，仅剩下的右眼中也不断的流出血泪，他依然专心致志的完成了召唤，看着面前男人那从弥漫的雾气中缓缓走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