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如约
她的秀发如赤焰般危险又美丽，仿佛为火蝴蝶所环绕。
她站在水帘后千姿百态的假向阳花前，悉心摆弄着它们的枝叶。
她合上美目，虔诚地将双手在微微隆起的胸前合十，许下一个美梦。
我站在她的身后，五味杂陈地目睹这一切。
每当我想到她的存在，我的心头都会猛地一颤。
我如期赴约，前来探望心爱的她。
我将城外拾取的麦穗交到她的手里，作为探望她的礼物。
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希望能把我的爱恋传达给她。
她莞尔一笑，手之所触，心之所向，细嗅麦香，用心灵感悟着乡野的朴实美好。
现在是创世历1876年10月1日下午，应我们在9月24日的约定，我来到了塔希梅菈的闺房。
我将租来的白马儿找了家魔法师协会附近的马匹存放店投放，等到离开这里时，再找机会还给旅社的主人。
阿尔芙莲娜带着三封信件和《魔王之歌》，直奔自己的办公场所，调动人员去调查大坑的同时，向女王陛下起草调查报告。
我得到了片刻闲暇，一路奔向我的塔希梅菈，像归巢的鸟儿般渴望来到她的身旁。
“塔希梅菈，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唔，还不错吧。”
她幸福洋溢地笑着，向我张开双臂。
我笑脸相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我发誓，我会肩负起我应尽的责任，对塔希梅菈负责，对阿尔芙莲娜负责，也对丝芭萝负责。
“其实，最让吾满意的礼物不是这个。”
塔希梅菈戳了戳我的腰，小脸蛋红扑扑的，笑盈盈地说道，“汝的陪伴才是吾最喜欢的礼物。”
我眉头紧锁，紧抱着她的双手不禁愈发用力，恨不得永远不会松开。
对于她的不幸，我充满怜爱与同情，但她是一位很要强的女孩子，我不能轻易表露出我的同情。
“汝怎么不说话啦?”
她又戳了戳我的脸颊，第一次戳空了，不甘心的她成功地在第二次戳到了我的脸。
我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要我看见她，我的心中就会波涛澎湃，一股幸福和酸楚的混合矛盾之情油然而生。
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我要珍惜她，陪伴她一起与不幸的命运抗争，直到扭转她的结局。
“汝的心情不好嘛?”
我摇摇头，可是得到的只是沉默，我总是会忘记她看不见的可怜事实。
“汝还真是奇怪诶?”
她幽怨地捶了我的大腿一下，黯淡无光的暗红色眸子里毫无生气，只是麻木地抬头盯着我，无法映射出少女娇嗔时应有的活力与光辉。
“我……”
我一开口，声音变得嘶哑，我怕她听出我内心的难过，不敢再开口说话。
明明来到她这里应该开心才对，为何我的心情会如此沉重?
“哼，汝这样冷漠，吾可要不理汝咯?”
她假意扬长而去，每走一步便在原地站定，不安地用声音分辨我是否近前安慰。
“啊，我没有……”
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汝的心情不太好嘛?”
她来回歪着头，可可爱爱。
我点点头，这是我第二次做出如此愚钝的健忘行为。
“那么，来看看吾的向阳花吧?”
塔希梅菈踏着轻快的小步，凭借经验在一排向阳花前站定，朝气蓬勃地指着它们向我介绍。
“这些向阳花是吾托……唔，是佐尔泰特买来的假花，吾将它们在不能看到阳光的地下朝着日出的东方摆放，它们永远不会凋谢，终生向阳。”
她娴熟地摆弄着假花的枝叶，一年来积攒的经验化作她明亮的眼眸，指引她看到向阳花的夺目光彩。
“希望汝也能和这些向阳花一样，向阳而生。”
她烂漫的笑容猛戳我的心窝，我的嘴唇抽动，无语凝噎。
“汝这样冷漠，真的很扫兴诶?”
她见我始终保持沉默，想要抓住我的手来摸一摸向阳花，但很可惜，因为听不到我的声音，她抓了个空。
我连忙迎到她的身前，这一次，她伸手便可触及我，但是她没有伸手。
因为，在她准备伸手触碰咫尺之遥的我之前，我的泪水早已不争气地滴到她的小手上。
“汝怎么哭啦，明明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汝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她撅起小嘴，不快地埋怨着，却踮起小脚来为我擦拭眼泪。
我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竭力想不让她生气，但无济于事，泪水一旦流出，便难以收止。
“还哭!真是的，不理汝了!”
她轻哼一声，把我抚摸她脑袋的手打掉，继续去摆弄自己的向阳花。
我听着水帘落地的砯砯作响，那是原先还很活泼的水滴，在坠地一瞬间破碎时发出的临终绝响。
我觉得
，似乎我应该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的事情了。
“塔希梅菈……”
我喊住了她。
“嗯?汝这扫兴鬼愿意说话了嘛?”
她喜出望外地转过身来，踱着小步凑到我身前，摸索着触碰我的身体。
“塔希梅菈，其实……其实我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
“啊，汝说这个呀，是不是佐尔泰特那个家伙自作主张告诉汝的?”
她倒不十分在意，继续用小手把我剩下的泪水擦干。
我摇摇头，这一次，与我肢体接触的她可以真切感受到我的行为。
“汝就会向着他!”
我还想再辩解两句，一听到她有些幽怨的轻声哼哼，我就不敢再说什么。
“任何人都不配同情吾，除了汝……但是吾也不希望得到汝的同情，所以汝不许哭了，好嘛?”
我点点头。
“汝还是心思太细腻，生命的死亡本就是不可扭转的事实，吾已经想开了……汝能回到吾的身边，吾已经很开心啦，兴许吾心情好，还能多活个几年呢!”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赞同，没有多说什么。
“汝还是不够成熟，凭借情感的驱使去做事，这样可不好哦?”
“嗯，我会成熟起来的。”
我信誓旦旦地回应。
“这才对嘛，来，给汝一个奖励。”
她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示意我将她抱起。
“抱起来！”
“这样吗?”
我把她娇小的躯体抱起来，举高高，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才不是，汝这个蠢货!”
她的小脚丫一连踢了我好几脚。
“诶诶?这是怎么了这是?”
“把吾抱到床上去。”
被她上捶下踢，我一路小跑，把怀里的小可爱抱到了床上。
“汝也来!”
她将我拽到床上坐下，万分期待地面向我，“汝可以和吾汇报一下近几日的有趣见闻嘛?”
“当然!”
我毫不犹豫地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