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母妃没死
彼时，他对母妃的忧虑尚存半分疑惑，直至目睹父皇为了讨好贤妃，竟对皇后痛下狠手，更扬言废黜太子之位，改立赵琛，那一刻，赵珩心中的疑虑尽数化作震撼与不忿，原来母妃所言句句属实，绝非杞人忧天。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帝王之家亦不例外。更何况，父皇从未在公开场合言及皇祖有何过错，所有的猜忌与误解，皆是暗流涌动，白家的冤屈，不过是一场宫廷斗争下的牺牲品，多少无辜灵魂，在这场无声的风暴中黯然消逝。”
对方嗤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屑：“哼，那是你的外祖家族，你为其袒护辩解，自是理所当然。但换作旁人，你还能如此大度吗？”
赵珩冷笑回应，对于这种肤浅的指责毫不在意。
思绪一转，温之宴的身影悄然浮现心头，他决定借此机会离间君臣关系，以图后计。
“试问，若是你那位备受器重的刑部尚书温大人，未来某日功勋卓着，威望直逼九五之尊，你难道不会心生忌惮？令君主坐立不安，本就是为臣者的失职。更何况，世人皆言温大人乃文武双全之才，智勇兼备。”
赵琛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仿佛早已看透这番肤浅用心，面对一个不惜以民众性命为代价，只为争夺权力的兄长，他无意深究君臣之道的大义凛然，只冷冷丢下一句：
“看来二哥对温大人确实思念颇深，那我便成全你，送你回牢中，让你好好‘缅怀’一番？只怕经此一别，宫门再难为你敞开。”
赵珩身形微顿，望着眼前冷漠异常的赵琛，心中竟生出几分异样的感受。
这两人的身影，在这一刻似乎在某种层面上隐隐重叠，不禁让他脱口而出：“哎呀，我怀念温大人，你倒是吃起醋来了？”
在一旁的崔长宁感到场面突然变得有些荒诞不经，他困惑地看了看地上的燕王，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暗自嘀咕，怎么话题就莫名其妙地转到了温大人身上？
“二哥，你该清楚我真正好奇的是什么吧。”
赵琛显然无意再在这无谓的争执上浪费时间，一国之君，肩上担着的政务重担何其繁重。
若非适才一时之间被虚假的兄弟情感所惑，怎会在这里多费唇舌？
“我自然清楚，你无非是想探听当年那场大火背后的秘密，那场至今仍笼罩在重重迷雾中的宫闱之变。”
回想往事，赵珩心中五味杂陈。
贤贵妃产子之时，皇后借机发难，凭借手中权柄，对母妃百般欺凌，让母妃在宫中的日子愈发举步维艰，心如刀割。
那时候，正值深秋，落叶纷飞，枯黄的叶子铺满了整个宫廷的石板路，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细碎而寂寥的声响。
他对赵琛这位三弟的情感，尽管掺杂着皇室权谋的冰冷，却仍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在那个黄昏，斜阳透过雕花窗棂，将斑驳的光影洒在他的脸上，他得知了母妃那隐秘而决绝的计划。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天真的光芒，心里默默盘算着，或许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去挽救即将陷入风暴中心的三弟。
在他看来，贤贵妃一旦逝去，三弟赵琛便自然而然地会失去皇帝的宠爱，而那也将是他们兄弟间矛盾缓解的契机。
然而，命运的剧本总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贤贵妃的香消玉殒，不仅没有带来平静，反而如触发了潘多拉的魔盒，让皇宫深处的暗流汹涌澎湃。
父皇在悲痛与愤怒的双重打击下，仿佛换了个人，他先是命令侍卫对皇后施以残酷的折磨，直到皇后在痛苦与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终前那无助的目光透露出了对所有人的背叛，包括他的母妃。
消息如毒蛇般在宫殿内悄然蔓延，令所有人胆寒。
还没等到父皇亲自降下裁决，母妃便因恐惧与自责，一病不起，最终在一个阴郁的雨夜，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哀伤。
面对赵琛那深邃而难以揣测的眼神，他选择了沉默，任由过往的回忆在心头翻涌。
对于那年发生的一切，父皇并没有过多地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告知赵琛，皇后与高贵妃同时意外去世的消息。
但真相往往隐藏于深宫的每一个角落，赵琛用了数不清的日夜，才勉强拼凑出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每一次的挖掘都让他心如刀绞。
也正因如此，赵珩从未主动提及任何关于为母妃报仇的话语，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隐忍与痛楚。
“是的，我曾想过去你的宫殿救你，但在熊熊烈火的阻挡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我在火光与混乱中四处搜寻，却惊讶地发现，你的母妃在几个忠心耿耿的大宫女的搀扶下，通过那不为人知的狗洞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些话语如同沉睡多年的秘密，第一次从他的唇齿间滑落，沉重而苦涩。
赵琛的手指在不经意间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母妃没死？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同一股电流穿过他的身体，让他内心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既激动又不安。
正当他欲开口询问更多时，赵珩冷酷的话语宛如冬日里的寒风，瞬间凝固了他所有的幻想。
“死了，她确实已经不在人世。我曾派人追踪，幻想着如果她还活着，便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解决她。但命运弄人，产后身心俱疲的她，在逃出这金丝笼的瞬间，便因为过度的惊恐而撒手人寰。别误会，她的死与我无关。”
赵珩的话语直接而残忍，彻底摧毁了赵琛心中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母妃的离去，他人的冷漠，一切的一切都如巨石般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赵琛的身体开始颤抖，双腿无力地支撑着，最终只能任由自己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过天真，母妃若真的尚在人世，又岂会舍弃他，置之不理？
哪怕母妃心怀对父皇未能守护她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