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假冒挑衅
此场景落在外人眼中,兴许还觉得他这位南夏徵仁世子与北辽宏缨侯爷私交甚好呢!
也因此,池玄承更加肯定了眼前这个局是早已设好、只等他来跳的,且连北辽宏缨侯都知情……他再次转眸望向抱胸凝视着他的红衣少女。
殷罗面无表情地微挑眉眼,浑然不在意徵仁世子投射而来的饱含敌意的两道目光。
气氛冷凝如结冰,宴中有成队的舞女翩然上台,同时听闲楼大掌柜开嗓向上招呼:“半盏茶后吉时到——特请陛下临场主持国宴!中秋之夜团团圆圆,龙佑大梁昌盛长兴——”
他话音落,池玄承甩了甩袖子,最后深深地望了面前四人一眼,似乎是想记住他们四人的面貌,好方便以后寻仇有主。“华英卫,随本世子离开!”他转身的动作潇洒利落,脚下大踏步毫不留恋,仿若刚才在此被驱逐的人不是他。
玉如意跳出来,笑着挥手,像是送走了一尊瘟神般乐呵:“冒牌货,慢走不送。”
池玄承闻言攥紧双拳,但却没有回头。
天杀的!若不是怕稍后崇文帝下楼望见如此离谱的场景,再拿出帝王那一套传信南夏王庭细查此事,他才不会走的这么干脆!要知道,有人在大梁境内冒充南夏国的世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皇族一贯将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被假冒好似一种摆到明面的挑衅。所以用脚指头想,池玄承都能猜想到如果被崇文帝见到他、与那个跟他无论是身形外貌还是声音神态都一模一样的黄白衣袍青年同时出现在听闲楼……
额。
还有,那假冒他的黄白衣袍青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拿到了他的世子令牌!
想来这一切都跟那红衣少女、那白衣少年和宏缨侯爷脱不了干系!他们好像南夏民间那些偷盗团伙,居然在他面前公然排演一出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的戏码?
可现下他也是真束手无策,毕竟他以前拿着自己令牌作威作福前总要说一句:“见令牌还不认识本世子?”代表身份的东西到了别人手里,他也怪不得自己身份被别人借用。
池玄承甚至怀疑那白州百花会赌局都是这几人提前设下的圈套。说起来还真巧,本来他是奔着苹都去的,由头是听说有关麒麟木丢失的一个大梁本土戏班要在苹都开戏,他收拾好了行装带着华英卫前往,半路却收到白州百花会要拍卖一尊麒麟的消息。
那空空无影的戏班子跟实打实的拍卖相比较下,池玄承果断选择了去凑凑后者的热闹。但到了白州百花会,入会得先参加一个赌局,他就是在这入会前的赌局里输的精光,连令牌都搭了进去。就连他来上京的路费也是靠的华英卫接济,在南夏时可从来没有这么丢过脸!
而且,宏缨侯方才的做法让他很不明白,纵然万若檀与池临静交好,也不至于那么维护、支持红衣吧?宏缨侯在听他说要诛灭红衣九族的愤怒神态根本不是装的,装也不可能装的那么像……加上他对红衣的亲昵称呼,都让池玄承产生了一种错觉——
宏缨侯似乎很是喜爱那红衣少女。
如此事情便有些复杂了,他想进大梁国宴确实没安好心。原先听说北辽新帝向崇文帝递出和亲书表的时候,他还想看热闹,看那位倒霉至极的明四公主被派去北辽和亲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却不料崇文帝压根没理北辽新帝的话茬,竟把明四公主许给了一名江湖人士。
不久前还对天下放出话,要在这无比隆重的大梁月圆国宴中公开为明四公主和那名江湖人颁下赐婚圣旨。
他今日是本着挑拨一下北辽与大梁关系的想法,打算入宴坏一坏众人的兴致。毕竟北辽新帝的性格古怪阴毒,在得知崇文帝把明四公主许给他人时定然很是不爽,他只需要随便煽风点火两句,没准儿就能把喜庆的宴会折腾的不成样子。
难道是崇文帝猜到他来意,所以特地找了江湖门派守卫?可这也说不通啊,方才出面的可不光有大梁江湖人,还有桀骜不驯的北辽宏缨侯爷呢!
万若檀为人乖张犀利,在北辽都敢无视新帝号令,在大梁干嘛要帮崇文帝拦截他这南夏的世子呢?他是有把柄在崇文帝手上吗?万若檀会是在乎把柄的人吗?他刚才帮着红衣少女说话那叫一个干脆的快乐,池玄承都能通过他眼神看出他了乐在其中……
池玄承找不到任何能够合理解释方才发生的那场景的缘由。
华英卫中的一人替他掀开马车珠帘,他弯身上去,吩咐着:“把你们剩下的弟兄给本世子召回来,好好查查今日的事。本世子要清楚知道红衣女子、白衣小子、还有假扮本世子的那家伙的全部信息,查的时候多关注一下红衣与宏缨侯究竟有什么关系,等本世子诛她九族也好有个切入口!”
“您还真要诛红衣九族?她是大梁江湖人!”另一人有些吃惊。
池玄承稳坐马车内,声音却带着因憋气所致的颤抖:“本世子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管她是哪国江湖人呢?江湖上不是常见抄家灭门之事?本世子不介意让这红衣也体验一下!只管去给本世子查,若查不出、或查不明白,本世子诛灭你们九族!”
此话一出,两名华英卫皆鞠躬应答:“属下明白!”
池玄承冷哼一声,闭口不再言语,想要假装冷静,但那起伏
的胸膛出卖了他的情绪。
真是气煞他也!
听闲楼,五层,遮凤阁。
池临静轻轻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纵观整个棋盘,他手持白子已将谷上花的黑子通吃。
“真不懂,为什么每次下棋你都赢我,却还让我陪你下?浪费时间。”谷上花虽这么说,但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她在乎这盘棋的输赢,或许,她从来没想跟池临静论出高下。
她边说着边起了身,暗紫色衣角滑过棋盘一角,“我要走了。”
池临静没有抬眼,他纤细长指捏起白子,自顾自地收拢着残局,动作柔和的把黑白二子放进棋碗,只回了一句:“这盘棋,是建立在南夏时局之上。你输了,便证明现在还不是杀徵仁的最佳时机。他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