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乞丐
祝声昀换了身蛮族人给的素衣守在段月床边，虽是朴素，但穿在他身上仍是好看。
人好看便是披着麻袋也好看。
“你身上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帮你治治伤吧。”围观的蛮族人有些担忧。
遗落之地没有灵药，皆是凡物，对他无用，还不如自愈来的快。
祝声昀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蛮族成年人还有些忌惮他，那些天真的小孩子们却不怕，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听说外面比我们部落大好多，是真的吗？”
“外面也是这样满是黄沙吗？”
“外面也有异兽吗？”
“哥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哥哥，外面的人都像你和姐姐一样生得这般好看吗？”
……
祝声昀并不适应被这么多孩子围着，自己无论在哪里都是被敬而远之的，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嫌烦，想要驱赶，却在看到昏迷不醒的段月的时候，忍耐了下来。
现下不可开罪蛮族。
“好了好了，你们都去玩吧，别吵到病人了。”蛮医进门，笑呵呵地驱赶孩子们，解救了祝声昀。
他关上了房门，祝声昀明白这是有话对自己说了。
“少年郎，我是这部落唯一的医师，请问你的姓名？”蛮医温和开口。
“我名祝声昀，她叫段月，乃神鹿宗弟子。四年前，我师父在遗落之地失踪，我们为寻找她的下落，方才深入此地，不幸遇见兽潮。”祝声昀顿了顿：“四年前，你们可曾见过我师父，她是个女修，名方清浅。”
蛮医摇摇头：“这遗落之地广袤无垠，蛮族部落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是五年来唯一一个来到我们部落的人。”
祝声昀也并不意外。
若炼心宗真的在遗落之地围杀方清浅，必然也是选在远离这部落的地方，不留痕迹。
蛮医踌躇片刻，终还是深深一拜：“请真人救我蛮族。”
若是百里桓在这里，必然会手足无措地将老人扶起来。
可是祝声昀没有。
他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旁人对你伸出援手，也不过是另有图谋。
所以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需要我做什么？”
蛮医明白这个少年是不会扶他的，于是自己直起身，道：“往常的月圆之夜，大阵法力减弱，部落会遭受异兽疯狂攻击，长年累月下来，大阵威力已大不如前。明晚就是月圆之夜，又赶上如此大规模的兽潮，只怕到时攻击部落的异兽会比往常多出十数倍不止。”
“老朽只希望，明晚，祝真人能和我们一起抵御兽潮。”
祝声昀淡淡地问：“阿月何时能醒？”
在少年清冷的目光下，好像阴谋算计皆无处遁形。
蛮医硬着头皮：“要看段真人自身恢复能力，快则一日，慢则三日。”
祝声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他所有心思，只道：“无论阿月何时醒，我都会帮助你们，你只管好生救治。”
以阿月有恩必报的性子，她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段月想救的人，他会救。
但若是意图利用段月……他也会杀。
蛮医心下一凉，这便是警告了，但面上仍旧神色如常：“真人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既然要帮忙，祝声昀自然要问的仔细些：“我观你们，浑身没有半分修为。便是五六个成人也难以对抗一只普通异兽，你们平时又是如何猎杀异兽的？”
蛮医回答道：“我们虽没有修为，但身体却比平常人更加坚固，因此也能勉强在异兽的撕咬中存活。再者。”
他从怀里拿出一箭头出来，递给祝声昀：“我们这里的武器皆是由灵铁所铸，可破开异兽的身体，除了寻常的弓箭和刀剑，还有一些大型武器，应付那些偶尔从大阵漏洞里钻进来的异兽不成问题。”
祝声昀接过箭头，确是极好的灵铁，难道这部落的地下还有灵铁矿？
蛮医担心祝声昀贪图灵铁，赶紧道：“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千年，也知道几处灵铁矿，愿事后将地图奉上。”
遗落之地这资源匮乏的地方竟然真的有灵铁矿，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引来多少腥风血雨。
看来这蛮族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不然也不会求助于他一个外人。
明晚定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
喧嚣热闹的街道，段月茫然地走在路上。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巷子里昏暗的角落里，三个乞丐围着一个小乞丐拳打脚踢。
段月想要去阻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穿透了过去，仿佛自己只是个无形的魂体，旁人看不见她，她也无法插手这里的任何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小乞丐却只是飞快的把嘴里的饼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去，还不等往下咽，便回身揪住其中一个乞丐的头发，狠狠地一拳打向他，像是凶狠的狼。
那个被揪住头发的乞丐疼的哇哇大叫，其他乞丐见状下手更重。
可是
小乞丐不顾落在身上的拳脚，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目露凶光，一手死死揪着对方的头发，一手从地上抠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向那人的喉咙砸去。
他年纪小，力气也小，但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只是狠戾地一下、两下、三下……
手被石头磨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直到那个人再无声息。
吓得其他乞丐退后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
而那个小乞丐，浑身被打得青紫，气喘吁吁，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他们。
“死……死人了。”他们咽了口水，再看那小乞丐神色依旧凶戾，毫不畏惧。
两个乞丐萌生退意，一对视转身逃走。
小乞丐这才一点一点把嘴里的饼子咽下去，一瘸一拐地离开这里。
段月觉得他可怜，虽做不了什么，却还是选择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