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皇帝不悦
这场膳食用得极快,薛云露自认为不是个饭量大的人。
但她也是没吃饱。
景文帝意兴阑珊,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她也不能继续。
“陛下,天色不早,妾身宫中还有事务,想先行回宫。”薛云露看着景文帝冰冷的面容,主动提出告辞。
明媚儿看了薛云露一眼,微微屈膝,刚要开腔一同告退。
话还没等说出来,就听到景文帝道:“舒贵人回去吧。”
“谢陛下,妾身告退。”薛云露恭顺退下。
两个人你来我往,倒是让明媚儿插不上话。
一旁汪公公见此,行过礼向一旁服侍的人招手,一同退出御书房内。
很快,屋内只剩下景文帝和明媚儿。
沉默些许。
景文帝抬眸看向明媚儿:“孤唤你来替侍卫值班了?”
明媚儿心里一噎,敛下神色,缓缓走上前,拿起砚条,为景文帝磨墨。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景文帝没再看明媚儿,拿起毛笔开始批阅奏折。
年关快到了,都是各地上来的请安折子,平平无奇。
重要的奏折早就加急处理完了。
小山一样摞起的奏折渐渐批阅到底,明媚儿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磨墨。
本就不适的手更加不适,手腕也生硬得很。
腰酸背痛得难受。
悄悄停了停。
再抬眸看向窗外时,原来不知何时,窗外天色已然全黑了。
“陛下,是否传晚膳?”汪公公推门走进来,恭敬问景文帝。
景文帝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这才抬头,注意到外面的天色不早。
“不必。”景文帝道。
“是,陛下。”汪公公不敢劝,应下就离开了。
直到景文帝最后一封奏折批完,明媚儿也快僵麻的没知觉了,略略出神。
只有出神,才能缓解身体的不适。
“啪。”
一封奏折突然甩到明媚儿身上,她下意识抖着手接住。
不疼,就是吓了一跳。
“陛下。”明媚儿说着就想把奏折放回桌上,撞上景文帝冷冷的眼神。
她后知后觉把奏折打开。
看到了景文帝对薛家的处置。
母亲诰命虽被夺,但总比沦为奴仆强,还仍是官眷,从前的赏赐也没收回。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心头一松,连日的殚精竭虑、惊慌失措,在这时都宽泛下来。
竟然有几分困意和饿意涌上来。
“多谢陛下。”明媚儿行礼谢恩。
景文帝看着她低伏的头顶,语气仍是冷淡:“不是为了你,你不必谢恩。”
明媚儿呼吸一紧,磕头的脊背更加低伏。
“陛下,妾身知错。”
“何错之有?”景文帝看着明媚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芒。
明媚儿自顾自直起腰背,抬眸看着景文帝。
抿唇道:“陛下心里顾念妾身,可妾身心急,犯下大错。”
“甘愿承受一切刑罚,只求陛下能够原谅妾身。”
“再没下次了。”
她眼里闪着希冀的光,看着景文帝。
景文帝一拖再拖,根本没有想重罚薛家,不过是等一个契机罢了。
而她太过心急,反而自作主张,伤了陛下和她之间的情分。
景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明媚儿,微微俯身抓住她下颌,迫使她更加抬头仰视着他。
两个人距离更近。
彼此的气息仿佛都纠缠在一起。
“你对孤可曾有过真心?”景文帝声音极其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明媚儿心抖了又抖,情不自禁鼻头一酸。
“陛下,妾身是心悦您的。”
这话说出来有几分颤抖,内心又酸又胀。
景文帝为她挡刀时,她决定放下从前和他重新开始,正视她对他的感情。
景文帝被她推出去…和其他女人,她心如刀绞,只是拼命压抑劝慰自己才能忽略那种窒息。
其实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情深。
景文帝听明媚儿这话,神色仍旧没有变化。
只是低眸看着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越来越近。
明媚儿下意识合上双眸,等待景文帝的唇落下。
下一瞬,明媚儿的头猛然被丢开,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不等明媚儿反应过来,头顶就传来一声冷笑。
“你凭什么认为,你想如何便如何?”
景文帝缓缓地说着,拿出一张帕子擦手,又随意丢掉,像是刚刚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明媚儿心兀的一缩,重新跪好,看着景文帝。
“陛下,妾身知错,但妾身绝对没有愚弄陛下之意。”
“妾身只是想让娘亲免于责罚。”
明媚儿眼里渐渐浮起水雾,将过去之事,一一诉说。
“妾身与娘亲相依为命,还望陛下体恤。”
景文帝倚坐在龙椅上,面色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但也绝无
柔情。
看着明媚儿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妾身有错,甘愿承受任何责罚。”
久久的沉默。
“滚出去。”景文帝语气微凉。
明媚儿眼眶又滚出泪来,看着景文帝态度坚决,默默擦干泪,起身告退。
她不想再惹景文帝不悦和厌恶。
只是她前脚刚离开御书房,景文帝就在御书房摔了一个砚台。
“陛下息怒。”汪公公惶恐跪地。
“滚。”景文帝不耐烦。
汪公公滚下去,不敢在陛下面前晃眼。
景文帝看着地上碎裂的砚台,脑海中浮现出明媚儿诉说从前时泪如雨下,破碎的令人怜惜之色。
“一点诚意都没有。”
“让滚就滚。”
“这时候倒是上来听话劲了。”
景文帝气恼之下,又摔了一个茶盏。
“汪洋!”
“陛下。”汪公公忙又进御书房。
景文帝看着他不说话,直把汪公公看得心里发颤。
“陛下,奴才不知是做错了何事,还请陛下明白告知。”汪公公跪地,一脸苦涩。
半晌。
“你说,若是一个女子当真心里有你,她会让你去宠幸其他人吗?”
“……”
汪公公愣在原地,消化半天,终于在景文帝皱起眉时,才回神。
“这…这,应当会吧?女子以贤德为本,拈酸吃醋的善妒没有容人之量,不是良家女子所为。”
眼看着景文帝面色不好,他又忙改口。
“可这是书本里对女子的规训,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人做到如书里说的一般?大多数都离不开七情六欲。”
“话本里曾说过,爱就是占有,估计女子真心装着一个男子的话,也是不想他宠幸他人的吧。”
“砰!”景文帝猛然砸一下桌子,吓得汪公公七魂少了六魄。
又欲哭无泪忙道:“陛下,陛下。”
“奴才从小就入宫了,就是个阉人,奴才不懂啊。”
“去传…”
景文帝思来想去,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兄弟。
“去凤仪宫。”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