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锦衣之下番外篇(绎夏间的微妙变化)
听谢宵说起数年前春喜班的那桩命案,袁今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顺手从盘子里抓了一块糕点,站起身便向外跑。
谢宵不明所以,在身后大叫道,“哎~哎~袁大虾,你干嘛去啊?”
袁今夏头也不回地应道,“你别管,听你的戏吧,”
谢宵在身后咧开嘴笑了,“这性格,我喜欢,”目送袁今夏离开的背影,谢宵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袁今夏边走边将糕点塞进嘴里,脑海里却一直在回忆着,“完骨?完骨?检验的时候,确实没注意耳后这处,如果谢宵所说为真,那么,周显已的死状……”
袁今夏一边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强行刺穴,耳膜破裂,颅内出血,死亡?数年前的命案,官府未查出死因,鬼祟作怪?”袁今夏突然摇了摇头,“鬼才信呢?什么鬼祟作怪,定是人为,怎么那么巧在节骨眼儿上周显已就死了?对呀,陆大人一直都不信鬼神之说,现下看来陆大人的判断是对的,”
“嗯?我怎么又想到陆大人,哼!人家陆大人现在正沉醉在温柔乡里呢,哪里还有闲心管这个案子,”袁今夏想到陆绎,突然有些许的不开心,噘了噘嘴,嘟囔道,“小爷偏就不信这个邪,到底这个周显已是怎样死的,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省得让人瞧不起,”
袁今夏一路上思忖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到了驿馆,直奔房间,换了捕快服,拔脚便向外走。
“今夏?今夏~”杨岳看见,忙喊了两声。
“哎呀,大杨,干嘛大呼小叫的?”
“你这一大早就出去了,干嘛去了?陆大人找你呢,”
“他找我?干嘛?不会让我去欣赏他和美人儿卿卿我我吧?”
“什么,什么美人?”杨岳并不知道翟兰叶来访,听得一头雾水。
“哎呀,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我走了,”
“你又干嘛去啊?”
袁今夏转身走回来,在杨岳身边悄声说道,“大杨,我要重新检验一下周显已的尸体,他的死因蹊跷,我今日突然有了些想法,想去验证一下,”
“那我跟你一块去,”
“得,不用,你今日的任务就是陪着师父去沈大夫那里,你忘了今日与沈大夫约好,要给师父复查一下的?”
“这倒也是,不过,你自己……你不害怕吗?要不然去跟陆大人汇报一下,请陆大人跟你……”
袁今夏拍了拍杨岳肩膀,“大杨,你还信不过我?小爷怕过谁?更别提他一个不会喘气儿的了,”
“那你小心着点啊,”
“放心吧,”
此时,陆绎正站在拐角处,将杨岳和袁今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袁今夏说什么与美人儿卿卿我我,眉毛拧了一下,又听见杨岳说她害怕,便瞄了一下袁今夏的神情,再听袁今夏的口气,呵,挺勇敢的嘛,见袁今夏出了驿馆,便悄悄跟在了身后。
袁今夏七拐八拐,到了殓房门口。
陆绎见袁今夏停下了脚步,先是挠了挠头,继而又抬了抬脚,却仍在原地,陆绎有些疑惑,“这丫头在做什么?”
“还真让大杨说中了,小爷还真有些害怕,这里可全是不会喘气儿的,说不定哪个是横死的,就遭来什么厉鬼呀,呃~”袁今夏浑身哆嗦了几下,兀自自言自语着,陆绎在身后听得发笑,“到底是个小丫头,”
“咳,咳!”陆绎听得袁今夏清了两下嗓子,又举起双手正了正衣帽,掸了几下衣襟,挺了挺胸,嘴里说道,“怕什么?小爷一身浩然正气,”陆绎在身后差点笑出声来,“ 这丫头属实有趣得紧,”
又听袁今夏说道,“陆阎王小爷都不怕,还怕个鬼?”说着便抬脚向里走去。
陆绎听得后半句,眉毛皱成了一团,“怎的将我与恶鬼相提并论,当真过份了些,”转念一想,唇边又露了些许笑容,“她将我喻为阎王,阎王可不就是专门管理小鬼的?这么比喻也不失礼貌,”想着便悄声跟了进去,躲在柱子后。
周显已的尸体被白布盖着,袁今夏站定身体,半天再未见动作。陆绎疑惑,探了头去看,见袁今夏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去,竟然说的是,“天灵灵,地灵灵,大神小仙快显灵,今日佑我平安,他日必报神仙大恩,”
陆绎见袁今夏神神叨叨的,有些许不耐烦,刚要现身,突然听见袁今夏提高了声音,“听说在这种地方,骂人就能壮胆,骂谁呢?哼!看他长得那叫什么,一表人才,暗地里花花肠子倒不少,那日里还说什么家中已娶一妻,今日里便勾勾搭搭,要做就做在明里,这么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做给谁看?”
陆绎听着,将牙咬住了,愣生生管住了腿,心道,“这是在说谁呢?不如你直接连名带姓骂算了,”
“嘿嘿,祈祷过了,也骂过了,现下小爷便不怕了,”袁今夏说罢,掀开白布,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冲了出来,袁今夏另一只手挡着口鼻,呼出一大口气。平静了片刻,才取了工具,认真查验起来
。
陆绎在柱子后瞧着,见袁今夏弯着腰,只管看向周显已的耳后,“她在做什么?难道她是怀疑致命伤在耳后?”果然,一柱香的功夫过去,陆绎见袁今夏在周显已耳后夹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陆绎一下子明白了,耳后有一要穴,完骨,针入完骨,必死无疑。
袁今夏看着针,想着谢宵说的话,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针夺了过去,袁今夏吓得一个激灵,“啊~”的一声大叫,转身见是陆绎,一颗心才归了位,“大人,您是属猫的吗?怎么不出声的啊?吓死我了,”
陆绎见袁今夏此时方才有了一点小女人的神态,这表情倒不像是装的,又想到刚刚她无端端地诋毁自己,便想逗弄她一番,遂说道,“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被吓死,”说着瞟了袁今夏一眼,故意问道,“怎么?袁捕快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袁今夏听出了陆绎的弦外之音,连忙摆手,接话道,“我怎么可能做亏心事,我坦坦荡荡的的哪像您啊?”
陆绎眼神犀利地看向袁今夏,将银针放在托盘中。
袁今夏急忙改口道,“您也坦坦荡荡的,”说完咧开嘴嘿嘿笑了几声。
陆绎盯着袁今夏,心道,“反应倒是很快,”
袁今夏又问道,“大人,您怎么来这了?”
陆绎将眼神从袁今夏脸上移开,说道,“我听杨岳说,你要重新检验周显已的尸体,我猜想你一定有新的发现,所以我就来了,”
袁今夏嘻嘻笑道,“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遂用镊子夹起了那根银针,“大人您看,就是这根针,要了周显已的命,”
陆绎眼神中流露出欣赏,正要开口赞许,便听袁今夏又说道,“对了,大人,我听谢宵说,”
陆绎听得“谢宵”两个字,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不悦之色凸显,袁今夏并未注意到,仍旧说道,“前几年扬州也发生过类似的案子,”
陆绎不待袁今夏说完,便打断道,“谢宵,谢宵,来了扬州这么短的时间,你倒是跟谢宵搭上了,看来你对这捕快的差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说完不待袁今夏反应,转身便走。
袁今夏一头雾水,不知道陆绎为何突然变脸,赶忙说道,“我有~我,大人~哎呀,我找谢宵是因为我要找线索嘛,”一边说一边收拾工具,“大人,等等我,吓人啊,”
陆绎听得袁今夏在身后嘟嘟囔囔地,语气似乎带着些许撒娇的成份,心里不禁暗自一喜,便放慢了脚步。
袁今夏追上陆绎,偷偷斜眼瞄了陆绎几下,见陆绎虽面无表情,却也不似刚刚那般不悦,心道,“哎~不对呀,我为何要跟他解释?我找谁是我的事,他凭什么对我发脾气?陆大人他……他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大,大人,卑职还有事要向您汇报,卑职有个想法,……”不等说完,便听陆绎说道,“想法太多了,”
“嗯?”袁今夏一愣,心道,“陆大人原来可不是这样的,若是对案件分析,他是擅于听取意见的呀,这,这是怎么了?”便提着十二分小心又问了句,“大人,我是说这个案子,……”
“先回驿馆再说,”
“可是,大人,这一路上我们干嘛?不说话?就这么一直静静地走回去?”
“怎么?不说话,袁捕快就不会走路了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感觉无聊得很,不如,大人,咱们说说这个……”
“想说你便说,听不听是我的事,”
“大人,您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尚且知道讲究卫生,袁捕快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说完侧头有些嫌弃地看向袁今夏的手,又扫了一眼袁今夏的脸。
袁今夏看看自己的手,又摸向自己的脸,手未碰到脸,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说道,“大人,这,这不是常有的事吗?卑职在六扇门已经习以为常了,有时为了案子要奔波很久,有时也要检验尸体,有时又累又饿,便也顾不得什么了,就……”
陆绎想到那日吃饭的情景,赶忙一伸手阻止了袁今夏要继续说话的欲望,“袁捕快,做人要厚道,”
“大人就厚道了吗?大人分明是在嫌弃我,”
陆绎斜了袁今夏一眼。
“大人,您看您又嫌弃我一下,似大人这般,卑职可是学不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袁今夏说得多,陆绎听得多,一路上倒也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