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可是满满三大包呢,就知道欺负我

过了大概一刻钟，观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刚才开门的小道士先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位约六旬的老道士，须发皆白，慈眉善眼。

小道士作揖叩礼道，“几位善人，此乃我长寿观知客逍遥子道长，”说完恭身一让。

陆绎快速打量了一下逍遥子，抱拳见礼道，“道长你好，锦衣卫陆绎，此次前来特地拜访青城子道长，”

逍遥子拱手回礼，慢慢抬了眼，目光在陆绎三人身上转了一个圈，方才说道，“陆大人远道而来，请宽恕本观招待不周，只因青城子道长突发疾病，三天前已羽化，因而长寿观正在闭观，”

陆绎稍稍皱了一下眉，心道，“这么巧？” 见逍遥子表面波澜不动，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感叹道，“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青城子道长功德圆满，羽化登真，仙人虽去，道范长存，我等恰好来此，请送青城子道长一程，不知可否？”

逍遥子闻听陆绎如此说，稍稍侧身瞄了一眼旁边的小道士。

陆绎眯眼看着，见小道士一只手小手指轻轻动了下。

逍遥子慢声道，“陆大人请，”说完侧身让礼，引陆绎三人进入道观。

三人观礼祭拜，陆绎细心瞧着，道观并无异样，道士们各行其事，次序井然，只是面目平静，皆未见悲伤。让陆绎奇怪的是，有几个小道士经过开门的小道士身边时，自然而然行了作揖礼，开门的小道士却似寻常一般，只是静肃站立，面无表情。

陆绎冷哼一声，心中已有了计较。逍遥子送陆绎三人出得门来，说道，“陆大人请，恕不远送，”

陆绎微微一笑，“道长，陆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允准？”

逍遥子颔首道，“陆大人请讲，”

陆绎看向逍遥子身后的开门小道士，说道，“这位道长想必在观中多年，熟悉这山中情况，陆某虽是第一次来此，却对长寿观早有耳闻，素闻青城子道长德高望重，道术了得，不想道长已登仙，长寿观位居大隆山，这山中景致因道观而著名，常年受长寿观香火，景致幽雅，有如仙境一般。陆某可否请这位道长带陆某等在此游拜一番？”

“这……”逍遥子侧身看向小道士，似在征求意见一般。

小道士冲着逍遥子作揖道，“如若道长允准，九醉愿带同陆大人游览一番，”

“好，那便去吧，”逍遥子拱手行礼，退回观中。

“原来是九醉道长，”陆绎拱手，“道长请，”

“九醉，这分明是临时起意的名字，”陆绎心道，冲着袁今夏和岑福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三人随同小道士向山上而行。小道士一路并不多话，只有陆绎三人问起什么，才答一句。

到得山顶，有一块巨石，陆绎停了脚步，看了岑福和袁今夏一眼，岑福和袁今夏各自站在了一隅。

陆绎转向小道长笑道，“道长，陆某特意请道长独自出来，便是想向道长请教一件事，”

小道士拱手，“陆大人请讲，”

“道长果然道术了得，竟然未卜先知，虽是下策，陆某自是理解。道长想必也知道陆某此行是奉旨而来，皇上有意请道长入宫伴驾，道长意下如何？”

“陆大人说笑了，九醉只是一个小道士，”小道士作揖行了大礼，似有惶恐。

陆绎向前搀扶，手上便加了力道，“道长，得罪了，”说完使出第二招。

小道士受惊，不自觉出招抵抗。

二人打斗数十招，小道士自知不敌，虚晃一招，身形一起一落，直奔袁今夏而来。

陆绎知道他不敢伤害袁今夏，但也疾速追踪而至，一掌劈向小道士后背，小道士返身迎掌，岂料陆绎这一招只是虚招，另一只手伸出，在小道士脸上一抓，一张人皮面具滑落。

须发乌黑锃亮，看面容不过四十上下，但陆绎却知青城子至少已六十有余，当真是驻颜有术，如皇上所闻，定是对长寿之法颇有心得。

陆绎负手而立，面上微微一笑。

袁今夏上前打量了一下，拱手行礼道，“青城子道长，果然仙风道骨，”

青城子见已瞒不过，索性承认，“敢问几位是如何知晓的？”

袁今夏笑道，“道长如此仙容，怎是一张面具就可遮挡的？”

看了一眼陆绎，见陆绎冲她微笑，便继续说道，“其一，道长说话沉稳有力，眼神坚定内敛，走路如蜻蜓点水，路不生尘，可见内力修为极高，没有数十年的功力难以企及；其二，逍遥子道长乃观中知客，自是有权利允准观外之人提出的诉求，可是逍遥子道长在做决定之前却是在向您请示；其三，在观中，我三人拜祭之时，诸多道长向您行作揖之礼，看起来他们不过与您当时形容不相上下，而您并未回礼，也没有任何表示，说明您的地位绝非一般；最后，”九醉“想必是您临时起意的道号，道家有“玄生万物，九权九归一”的说法 ，庄子又道，‘酒法自然，醉者神全’，道长的境界非一般人能知，定是道法了得，已达忘我境界。”袁今夏最后不忘狠狠拍了一波。

青城子微笑，“女善人善于观察，机敏灵秀，非常人可比，”

陆绎上前拱手，“道长，皇命不可违，还请道长今日与我下山，”

青城子长叹一声，“既知天命，天命不可违，陆大人请先行下山，十日后老道自会京城与陆大人会面。”

岑福看向陆绎，脚步略向前移动了一下。陆绎轻轻摇头，转向青城子道，“好，如道长所说，陆绎便在京城恭候道长，”

三人下得山来。岑福先提出了疑问，“大人，您就这么相信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以僧道，无以例外，”

岑福闻言不再说话。

陆绎笑着看向袁今夏，“今夏，今日对你当另眼相看，”

袁今夏一扬头，学着陆绎背了双手，俏皮地说，“大人小瞧人，六扇门鼎鼎大名的袁捕快岂是浪得虚名，”

“可我记得，某人最不喜写字看书，只对画本子兴趣极浓，”陆绎看着小丫头故作张狂，宠溺地笑着。

“大人，说来人是会变的，不是吗？大人不在的这三年，我日日思念大人，想起大人博学机智，便寻了很多书来读，书中可见大人身影，书中也自有大人容颜，书中还让我与大人思想交汇，”袁今夏忽有感慨，有些神色黯然。

“今夏，”陆绎不想触动了袁今夏伤心处，轻轻握了袁今夏的手，捏了捏。

“好啦，我没事，大人，若您见我现在写的字，定不会再嘲笑它如蝼蚁爬地，”

“即便你什么都不会，我的今夏也是最好的，”陆绎丝毫不掩饰情感。

“大人就知道哄我，”袁今夏撒娇道，“大人，我们要回京等这位青城子道长，快回客栈收拾行李吧，我都想娘和姨她们了，还有，还有那些宝贝，大人说过……”袁今夏停了说话，欠身看向陆绎身侧的岑福。

一边的岑福眨了眨眼，不知为何。

陆绎笑道，“岑福，客栈里那些买给今夏的小玩意，你便都收拾了带着，京城虽也有，却不似此处买的地道，”说完拉了袁今夏的手快步向山下走去。

岑福一脸无奈，冲着两人背影嘟囔着，“那可是满满三大包呢，就知道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