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听他这么喃呢着,让她有些错觉,分不清这是一念之外的李筵在看里头的李筵,还是一念之内的李筵在自省着
就在微醺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和李筵待在一个小角落,种种地,养养畜,安安然然过一辈子之际,有些事情的发生,让他俩都有些猝不及防。
那天微醺与邻村一个大婶一起,结伴到山下卖些刺绣品换银钱。结果走到半途,突然遇见了一队身穿奇装异服的彪悍士兵沿路里对附近的村落烧杀掠抢。
路边杂草丛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血迹斑斑的尸体。不少已被掠夺过粮食的屋子已被熊熊烈火烧着,里头发出浓烈的黑烟,还伴着强烈焦ròu的味道。
微醺一把捂住了嘴,并立马拉起大婶往旁的灌木躲去。
她从草木间,看见一个独自在浓烟里抹着泪水,哭嚷着爹娘的三岁女童,她身后就有许多从屋里进出,准备点燃火炬的士兵。
她很想冲出去把那孩童抱过来,却在她从灌木中准备蹿出之际,旁的大婶死死咬着唇,忍着泪拉住了她。
微醺愕然地望了大婶泪哭不止的面容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灌木外那个哭泣的女娃。
突然,一把长戟从哭得差些岔了气的娃娃胸前刺出,那小家伙“哇”了一声后,一口浓血从鼻子口腔溢出,人就瞪着眼睛不会动了。
那大汉把长戟上的人儿用脚随意踩掉后,又挥着仍淌着那娃娃的血的戟往前了。
微醺惊痛地用手紧紧捂住了嘴,泪水不停往外溢流、溢流
不知道躲了多久,微醺和大婶都在灌木丛中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宠过后,迎来了结局前的最后一个高潮
☆、第143章
这时不停听见夏虫啾鸣的声音, 还有点点光亮在眼前晃悠。
“醺儿醺儿”睡眼迷蒙中, 她仿佛听见了李筵在远处唤她的声音。
她奋力睁开了眼睛, 突然意识不出来自己身在何方,处身在漆黑中。那些不时翩飞而来的点点流萤间断地照亮了白日里那个可怖的修罗场。
她惊惧地紧捂了嘴巴, 突然而来的意识, 让她又重陷了噩梦中。
漆黑的大地上, 依旧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焦黑血红的尸首。
她身体发颤着,捂着嘴巴坐在灌木丛里禁不住地发出“呜呜呜”微小的哽咽声, 眼里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落。
她突然想起她身旁还藏了一个大婶, 等她伸手去推大婶, 流着泪想叫醒她。结果一摸, 身旁躺着那人已经不知什么以后变冰凉了。
一颗莹绿的莹虫从木叶间蹿过,照亮了大婶血ròu模糊的面容。
微醺终于忍不住高声尖叫起来。
尖叫声响彻了天际。
那个白日里还与她高高兴兴一起结伴下山的慈祥大婶, 上一刻还谈笑着教她卖了绣品到隔壁庄里割点驴ròu回去炖了给她相公, 保准明年生个胖娃娃。
到了夜里,竟就只能躺在这片废墟的村落里, 与那些尸首躺到一块了。
微醺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把她抱了起来,拥在怀里。
“蛤蛤醺儿幸好!幸好!”闻着李筵熟悉的体味混合着汗湿的气味,听着他心房一个劲儿“突突突突”跳不停。
显然, 他是一路奔跑过来, 心很慌,找得很急。
“你真把我吓死了!还好!还好!”李筵一边吻着她的额头,一边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微醺搂着他, 只会一个劲地哭,哭到声嘶力竭。
后半夜微醺被李筵抱着上了山上木屋后,她就一直是那副呆滞地坐在床上的样子,任李筵说什么也不搭理。
李筵深思良久后,终于痛下决心,向她说出这段日子来埋在心底一直开不了口的话。
而微醺也终于有些反应了,她似是意识不过来般:“什么?你你要回去?回哪去?继续当你的首辅大人?”
“不。”李筵摇了摇头,虽然前些日子已经有朝廷的人找到他,并且央求他回朝替皇上出谋划策,以应付如今被大越人大肆侵犯的局面。
可他心里却并不愿意再回去那个朝堂,“我是打算到村头投军去,只要我还有一丝能保家卫国能力,我就愿意使出来,保卫这个有我所爱之人在的国度。”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看了良久良久。
相对比在后勤当大臣充作安抚臣民的工作,他更宁愿到前线去。如今这个乱局,到前线去出谋划策,远比躲在朝堂要来得直接有效。
“那么”微醺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坚毅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李筵没有想到她会那么说,当即就拒绝道:“不!这怎么能行?你得留下来,我会把你送回国公府,等我把越人击退的那天,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把你独自留下了”
微醺向前握紧了他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粗粝,摇摇头道:“你忘了,你不是让我永远待在你身边吗?怎么才一转眼,你就让我离开?”
“醺儿,听话。”他有些无计可施,只好把她当孩子般哄
道:“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若是这个国家垮了,我俩以后的家又谈何建起?”
“所以啊我得跟着你打越人,等我们把越人击退,就一起寻一个地方,我来设计,你搭建,我们共同的家,好不好?”微醺吸着鼻子,眼眸里水光满溢。
李筵蹙紧眉头,艰难地看着她,双臂一揽,轻轻把她揽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好了,这事儿我们再想想,先睡吧。”
而时间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宽裕。不到两天,朝廷派来的人又来到小木屋找李筵了。
而这次被派来的人,竟然是微醺的爹,蒋戚耀。
李筵面对蒋戚耀时,也很讶异。
蒋戚耀一进屋来就朝他跪倒下来,双手作辑下拜,语气恳切道:“李大人,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希望你能随下官回去。”
李筵连忙扶起他道:“义父,你这一拜,筵儿着实受不起,快请起吧!”
可蒋戚耀坚持跪倒地上,慷慨激昂道:“如今我大靖正值危难,下官尚且回去复职了,李大人痛失爱妻同时,那也是下官的爱女啊!大人又如何能为了自己的事情神伤,罔顾家国的安危不顾?”
李筵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同意回去,只是提了一个请求:“烦请义父回去禀述皇上,这次李某不复阁臣官职,只愿领兵亲攻大越,一旦大越击退后,李某会立马解甲归田,从此不问朝政!”
“好!只要李大人还有报国之心,皇上一定答应的!”蒋戚耀道。
“李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李筵扶起蒋戚耀之际,微醺刚好推门从外头进来,方才他们在屋内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蒋戚耀回头一望,顿时惊愕住了。
李筵趁机叹气道:“烦请义父暂替李某好好照顾醺儿,待我击退越人归来之际,自会把醺儿带走。”
微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