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地滴水。
有个人悄悄地自后门通示出暗号, 进到李大人的书房里来。
“李大人果然有够清廉高洁的。”那人失笑,“就连办公的书房都吝于修葺。”
李颜搁下了纸笔, 敛眉看着她,淡然道:“不知风荷姑娘漏夜来找李某,所谓何故?”
风荷一把拽落掩脸的斗笠,解开浑身湿漉的蓑衣, 继而, 顺手地,开始一件一件地剥|落身上的衣物。
地上湿漉的蓑衣斗笠,逐渐被一件一件轻纱熏香的衣衫掩盖。
李颜淡漠地转过脸去, 平静地站立在那儿。
烛火摇曳,灰墙上立现一个女子婀娜|凹|凸|有致的躯体。
“风荷姑娘此举是为何?”李颜没有看她,只淡淡地道。
“为何?”她轻哼一声,“大人大概已经知道赵先生被捕的事情了吧?”
“现在,只有我,能让大人安然无恙脱身。只是”她狡黠一笑,“你得满足我!”
李颜突然把脸转向她,死死地盯着她,从上而下,盯了许久,可就是沉默不语,也不作举动。
直把一缕|未挂的风荷看得有些窘迫心慌:“大人!”
李颜哀叹一声道:“风荷姑娘请回吧,请恕李某无能为力。”
“”风荷呆愣住了,“大人你”
“不!不可能!大人年富力强的,怎么可能?”风荷显然有些不信。
李颜摇摇头道:“不!不是这个原因”
“那那不然是”风荷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想起她们玉琼馆某个半掩藏的院落里也养了些平日里不易露面的娈|童,某些达官贵人的嗜好很特别,一般不要姑娘就直接到那半掩的院落去。
李颜没有说话。
风荷沮丧了半晌,开始掩面低泣,继而哭着坐到了地上。
好半晌后终于止住了,她泪眼涟涟我见犹怜般抬起花靥般的容颜,道:“大人您可还记得以前,您曾答应过要许风荷一个条件?”
“处理好这件事以后,风荷不想继续待在玉琼馆了,请大人给风荷一个名份。”
风荷走后,一直隐在后方的溥先生推门进来。
“大人,风荷此女秉性奸猾,怕不是对大人开下了天价的条件吧?”
李颜眼神灼灼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道:“先生,这段时日你替筵儿谋事在外,可有见过楚王?”
溥先生神色一凛,顿了片刻,随即摇头道:“并没有。大人何以有此一问?”
李颜叹叹气,神色幽邃道:“没有就好,只是近段时日朝廷下达文书下来,势必要以最短的时日把楚王缉拿,筵儿知道你近日在晋水一带出没,那楚王若是知道你是我的人,怕是会对你有不利而已。”
溥先生暗自握紧了袖口,表情冷若自如。
“对了”就在溥先生即将告退之际,李颜突然唤住了他,“之前让先生替筵儿留意的宅院,可已找到了?”
溥先生怔了怔,道:“城中有个过气富豪急着售卖的一个祖业,我看就跟大人所要求的差不多。”
“我打算,明年打败蒋戚耀入阁后,就带醺儿搬到新宅子去。”他像是告知一声般告诉他。
溥先生滞了片刻,作辑垂首道:“大人的私生活,老夫不便过问,只是大人要谨记,千万不要被女色蒙蔽了,那个女的,始终是你的仇人之女。”
走出了衙门的书房,溥先生一步一个趔趄地走回房间去。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条绣有木槿花的绣帕。
那条绣帕是花丽姝决心舍身就义之前,交给他的丝帕。
她说,我爱了你一辈子,等了你一辈子,如今,哪怕如木槿花朝开暮落一夕间的光耀能让你记住,我也在所不惜。
最后,她又忧伤地吻了吻他开始变白的鬓角,强颜欢笑说让他以后好好过,说筵儿最信任的人就是他,让他一定不能把事情戳穿。因为,她相信他一定能很好辅助筵儿完成他要做的事情,同样也就是,他所要完成的事情。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被她突然而来的告白给怔住了,久久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藏在房里暗处一直替楚王联络外敌的书信突然间消失不见,直到花丽姝突然被朝廷的人抓走,直到蒋戚耀莫名收到一封匿名的书信,他才终于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所以,她那天一定是看见了。
她知道,外头漏走风声的,国公府里与外族联络的细作,就是他。
是她收起了他的书信,伪造了大越国的章,在必要时候买通牢里的人把匿名信发出。
他记得,在他还和温娴婉淑的表妹静姝情投意合时,就曾有个爱穿红衣裳,能奏得一手好琴的大姑娘时常躲在树下偷看他们。
静姝婉婉约约地微笑着从树下拽出那个比她高一截头的大姑娘,领到他面前来,笑着介绍道:“表哥,她是我大姐姐,是大娘房里的,可是却最照顾我了。”
当时那大姑娘面容姣好,还没有那碍眼的银制面具。
她嫣然一笑,很不好意思地怯怯地道:“表表哥好。”
虽然,他只是她庶妹的表哥。
这位嫡出的姐姐,确实是扑心扑肝地对庶出的妹妹好。
只因妹妹自幼体弱,她就凡事必定礼让妹妹三分。大房里有什么好的、穿的、吃的喝的,她必定要与妹妹分享。
幼时姐姐机缘巧合得以跟据说是广陵散的后人学习琴技,妹妹也想跟着学,却因为体弱,加之身份低微,而没有获得到机会。于是,姐姐就每下课后必定把师傅当天教导的毫不保留地倾囊相授。
静姝弹得也好,却并没有花丽姝能弹得出曲中的情由,少了些味道。
据说因此花丽姝曾独身一个女子出门一段时间去寻一把名琴,说是能帮助体弱的妹妹把琴弹好。
他曾经问过静姝,缘何这嫡出的姐姐竟会对庶出的妹妹如此关爱?他虽然没有接触家中女眷,却经常在院里听一些下人们茶余饭后的嚼舌根,知道嫡庶姐妹间相处必定不甚和睦,总会明里暗里较劲。
静姝笑着告诉他,说是大姐姐告诉她,是因为幼时所有庶妹都不敢接近她,只有柔弱病虚的静姝时常对着她笑。
后来,这位大姐姐,爱妹妹爱到了不惜摧毁容颜的地步。
那天不知道静姝犯了什么事,被正房的大娘一筐热碳泼过来,他那时刚好也在,可他还来不及把静姝救下,这个大姐姐就已经推开他们两人,自个承受了那筐热碳。
从此,她也只能带着半边面具了。
据说是过了标梅,依旧嫁不出去,她爹娘都愁怀了。
不过后来由于静姝另嫁了他人,渐渐地,他对他们府上的这个大姐姐的了解就不甚多了。直到在国公府才再一次相遇。
他就想不通了,这么一个在他印象中不着痕迹的女子,怎么就已爱了等了他一辈子了?怎么就值得她冒绚丽一夕便已凋零的生命去替他洗脱嫌疑?
他始终不解,一手拿着未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