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了。
从手部的位置起,慢慢地,感觉一点一点在复苏。继而,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排山倒海地疼。眼皮也始终沉重得睁不开。
然后这段状态又不知维持了有多久,终于,当她感觉到周遭皆一片暖意盎然时,她的眼皮就能睁开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春桃。严格来说是看到春桃那抹浅清的衣袖,那时春桃正在用绞好了的热手帕往她额头上敷。
微醺醒来那一刻,春桃既欣喜又哀伤。
欣喜是她家姑娘昏迷了七天七夜之后终于醒来了,哀的是,好姐妹拂冬被关起来了。
微醺惊诧连忙问其故,春桃才支吾着告诉她,姑娘那天喝了拂冬递过来的水后,就中毒了。幸亏喝得不多,中途水又喷出来了,不然,估摸明年的除夕就得替姑娘做忌日了。
中毒?微醺喃喃。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拂冬怎么会给她投毒?
她又问春桃,拂冬投毒这可有证据?
春桃绞着巾帕道,是李公子后来察觉了席间姑娘喝过的杯里水有问题,经大夫检查证实那水里确实被投了毒。
要不是发现了那个杯,姑娘大约会被大夫当作是风han之症来诊断,从而耽搁掉病情了。春桃最后告诉她。
被当作风han,耽误病情?
微醺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那么似曾相识。
她突然想起颜夕之前曾说过,两年前她压根不是得了什么痘疮,而是中毒了,还是中了一种症状与痘疮相似,容易让人混淆的毒。
可是两年前在得痘疮症之前,她去过哪些地方?
她眯起了眼,开始细细回想。
那天她应该有去东院给冯氏定省,然后就看见替她爹驾车辇的柳六回来了,心想她爹今儿下朝得真早啊,然后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找过爹聊天,于是就去了一趟她爹的书房。
进入她爹书房之前,她仿佛听见屋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当她推门进去之后,却发现只有她爹独自一个坐在方案前看书。
她爹一如往常地笑着让她靠过来,聊聊她近日琴棋书画学得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暂停了,跟着大哥哥读书有没有欺负人。
跟她爹聊完,准备要走之际,碰巧冯氏端着莲子核桃羹进来了,说是给她爹补补。
她对微醺的态度一贯是淡淡的,见她在书房里,似乎那么不高兴了一下,但随即就什么也没说,只往方案上搁下那碗羹就走了。
她正在摆弄着她爹书案上一个样式精美的玉镇纸,她爹笑着把镇纸夺了过来,把那托着核桃羹的托盘移到她面前,说她近日学习辛苦,柔声地叮嘱她喝了。
可是只抿了一小口,裴姨娘家的那只丹桂就突然从窗边扑出来,抓子抓着微醺的衣裳往上爬。她一个惊吓就把碗里的羹全洒了。
然后,她就回映日苑换衣裳去,换完衣裳还抚了一会儿琴,一边抚着还一边心里想着颜夕此时不知道到考场了没有,接着就突然浑身发痒发热,继而昏倒过去了。
微醺拍了拍依然隐隐作疼的脑瓜子,当时只抿了小口甜羹而已呀。
若如颜夕所说怀疑是冯氏,那她当时也并不知道她在呀,而且那甜羹是给爹的。她也不可能去害爹呀。
那她真的就揪准她爹会把甜羹给她喝吗?若是喝得人是她爹呢?
而且,冯氏再怎么也不会笨得亲自端毒药吧?
还有,当时拂冬端水时,茶水是一大壶沏好在那的,别人喝了也没事。
若是往杯子上投毒的,杯子是早就备好在一边的,每个杯子花式都一模一样,除非拂冬自己,不然真的会有人可能拿中被下毒的杯啊。
可是拂冬又与冯氏有什么联系?或者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那都是巧合吗?
越想脑袋越疼,微醺用棉枕蒙住了脸,索性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细节细节
☆、第83章
微醺打自醒来后, 体内的毒也运作掉大半了, 如今只消喝下大夫开的药剂调养身体, 待上若干时日,毒素自然完全排解掉。
这天微醺喝下小半碗春桃端来的清粥后, 绣楼里就来了一个人。
“姑娘, 有人来瞧你了。”春桃端回那原本要端走的半碗粥, 又从门边走了回来,抿着嘴对微醺说。
微醺此时正面朝着床榻内侧, 闭目养神着, 听到脚步声已从外间走了进来, 遂懒懒地道:“爹您早上不才看过我吗?我没事了, 现在是困了要睡了,您要瞧就瞧, 但别妨碍我。”
最近她爹除了上朝的时间几乎都待在映日苑, 每日嘱着她喝粥喝汤的。有时候微醺胃口不佳,她爹就硬是使尽各种招数让她女儿多喝些, 连糖葫芦都出动了。
弄得他女孩儿哭笑不得,又不好撵他走,只好艰难地再喝上一些,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今儿是因为朝中有事才又出去了一会, 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折回来了。
微醺虽然心里暖暖的, 但实在是觉得她爹太操心了,不忍耽误他的正事
,于是才背转身装睡。
“六妹妹”昏迷时唤她的那一声声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愕然地转身过去, 就看见了那久违的脸孔,已经一身少年装扮,仿若天人的颜夕,哦不,如今已经是李颜,她的义兄了。
她紧张得抓被扶墙坐起,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称呼。
“颜颜哥哥。”她生涩地道,有点不明他突然到访的原因。
“你现在可得把两年前得痘疮那天所做过的事,都仔仔细细地告诉我。”李颜的脸色如常,只是,面容更显硬朗刚毅了。
微醺倚在床榻的栏杆上,半垂着眼睫,被褥下交握紧攥着双手,开始把那天的事一点一点在他面前铺展开。
李颜脸色淡漠,毫无芥蒂地往床榻上坐了下来,眼神专注地看她,不时地长睫半盍,凝神在静静思考。
说到最后,微醺的身体不停忸怩起来,右侧微微地往后缩,不时地伸出手拉了拉右鬓上松散的掩鬓小髻,半边脸垂下来。
“你确定,那天你除了喝那碗核桃羹,就没有再吃什么了吗?”李颜看着她别扭地拧着身子,以为她又有哪里不舒服,遂皱着眉头拉过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吗?”他如今的嗓音对比以往已经没那么嘶哑,能听得清音色了,只是,声音较以前低沉了一些,隐隐听得出一点磁性。
被拽得露出了右侧脸,微醺又急急低下头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没没事。”
李颜见她右边的鬓发凌乱,几乎要露出光秃的部分,遂驾轻就熟地直起身走到她的妆奁前,轻易从内里找到那把黄杨木篦梳。
这时他恰好看到了放在妆奁前精致的锦盒,随手掀开一看,嘴角处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下,又合上了。
当他重回到床榻边,伸手去解她鬓前的髻发时,微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