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界碑
头顶着暴晒的太阳，吹着带着翻译仿佛钻心的风，
踩着地上尖锐硌脚，凹凸不平散落的石头，偶尔还能看到旁边山坡或者乱石滩上没化开的冰，
放眼望去，远处起伏的山，就是枯黄的草，干涸的河道，看不到半点绿意。
这就是边防营四连在外出战备巡逻边境时，最直观的感受。
“指导员，感觉难受吧？”
“他么的上面晒，下面冷，每回我出来的时候，我都怀疑是在抱着冰块烤火炉。”
莫道和四连另一位排长，拿着枪，领着两个排的人，沿着巡守边境线的山脊走。
旁边的二排排长和莫道搭话说道，
“我还好。”
莫道笑着应了声。
“排长，你又不看看指导员的身体素质多强。想我当初刚来的时候，他么的高反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巡逻呢，边走边吐，山里的妖风一吹，差点给我摔山崖底下去。”
“你别说差点好吧。我之前班里有个兵，真从山崖上滚下去了，整个营跑到山崖底下找了一圈。那狗日的也是命大，没死。”
“班长，你说得好像是我啊，这事儿你就别给我到处说了吧……”
“哈哈……”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从出营区开始，整个巡逻路上的气氛差不多都是这样。
严格来说，巡守的时候肯定应该始终保持警惕，最好默不作声，保持对周围一切动静和可能存在危险的注意，
但人始终不是机器。
在这种恶劣艰苦的环境下，半个月巡守下来皮都要掉几层，鞋都要穿烂的情况下。
还不让说话排解下情绪，实在是过于苛责了。
莫道笑呵呵听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高原地区的太阳，紫外线的确是毒辣，但偏偏地表的温度又很难升上去。
巡逻的路又难走，穿过山谷的风就如同先前那位老班长所说的‘妖风’差不多，猛然来一下，足以把人带倒在地上，
这种又冷又热，又缺氧又站不稳的状态的确让人很难受。
不过莫道也还好，这一世磨炼出来的身体素质还能扛得住，
经历太多的意志，这种程度上的痛苦，对莫道来说也没什么。
“不过，指导员，这风景还是挺开阔吧。”
“是挺好的。”
莫道抬起头，眯着眼睛朝着周围望了眼，
此刻他们正走在一处山峦的顶峰，周围是起伏的山峦河谷。
虽然看不到植被，但嶙峋的山石形成了另一张俊秀。
“不过指导员，你估计再来几次，就看烦了。”
旁边的二排长，抬起头望了望，感慨着说了句。
“咋了，排长，你看烦了啊。咱们这次巡逻才刚开始呢。”
“闭嘴，他么的……”
后边有个老兵笑呵呵着说了句，二排长转回头去，骂了句，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这在外巡逻的时候，整个连都是比较‘没大没小’的，而排长连长等人也都格外包容。
毕竟相比起大家都闷声埋头不说话，这种没大没小开着玩笑反倒是更好。
一路上，两个排的士兵再不时说着些话。
莫道偶尔被提到的时候就应上一两句，更多时候，也就笑呵呵听着。
……
这次，三连和莫道所在的四连。
从清晨所有人在训练场集合。
两个连队就分别从营区出发，前往012号高地和039号河谷。
这是边防营负责的整条边境防线的两端。
两个连队首先在前往巡守边境防线两端的路途上，
就会对沿途的边境哨所内原本一连二连值守的战士进行换防。
这些换防上去的战士，出发前会和其他巡逻的人一样带好食物，然后留在各哨所内等待半个月后的换防。
对于边防营来说，这种值守哨所的任务，反倒算是美差了。
因为剩下负责巡守的人更加遭罪。
在留下各哨所的人之后，四连总共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由连长等人带着，另外一部分由莫道和二排长带着。
三连那边情况基本也都一样。
也就是两个连队，基本分成了四个部分，
然后在从012号高地到039发河谷这条边境线上交叉巡逻。
像对于莫道和二排长带来的两个排来说，
具体任务就是，就是从一个编号点，走到下一个编号点，然后再从下一个编号点继续前往更下一个。
直到走到整条防线的两端，012号高地或者039号河谷，然后折返，路途中可能和四连另外一部分或者三连另外一部分的战士擦肩遇上。
就这么反复，来回的巡逻，巡守着这段边境线，这是两个连队的任务，也是整个边防营存在这里的任务。
等到晚上入夜需要休息的时候，就轮流站岗，剩下的人在就近的哨所扎营或者挤一挤。
休息之后，就又再继续前往下一个编号点。
就这么直到半个月过去，另外两个连队上来更换。
然后两个连队两个连队这么周而复始，直到退役，或者营区整体换防。
守卫012号高地到039号河谷
的边境线，这一句话就能说完的职责，
整个边防营的付出却是巨大的。
“指导员，前面要到一个界碑了。”
“嗯。”
……
“指导员，界碑应该被挪了这么多。”
到了一处界碑的位置，两个排的战士都停了下来。
莫道和二排长走上前，莫道在界碑上蹲了下来。
界碑上沾了不少泥尘，被弄脏了。
而界碑下方，埋着界碑下端的泥土是新的，泥土有新的翻动的痕迹。
“应该是今早挖的。大概被往我们这边挪了这么多。”
旁边的二排长眯起了眼睛，比划了一个大概一米的距离。
旁边的战士也都不说话了，握紧了手里的枪。
莫道捏了把地上散乱的泥土和碎石，再抬起头来，朝着界碑那一边望了一眼，
这时候，界碑另一边看不到人。
这被挪动的界碑，就是边境线上战士和婆娑国那边士兵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
正常人很难想象，对方怎么敢这么胆大包天，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用一句名言来说，就是想一晚上，都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敢。
但实际上，对方就是这么不要脸，
不断想要将界碑往这边挪，现在是一米，如果没及时管，下一次就是几百米、
对方就是企图用这种方式，蚕食我方国境线。
就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冲突。
怎么可能不让人愤怒。
这儿有界碑，还算是情况好的，
整条防线上，还有一些没有界碑的地方，
对方更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这种情况下，连队的战士遇上对方的时候不直接开枪，已经是因为纪律太好。
“挪回去吧。”
莫道用衣袖擦了擦界碑上的灰尘，再朝着界碑另一边望了眼，然后站起身说道。
“是！”
旁边几位战士听到莫道的指令，斩钉截铁般应了句。
然后开始将界碑挪回原位。